但是,他不能讓姜郁自己跋涉出山。
這里總是下雨,泥濘難行,萬一摔倒了,在夜晚昏迷失溫......
他不敢再想。
可腦子卻無法停轉。
賀斂握緊拳頭,因為用力過度,小臂的傷口也積血。
姜郁是闖入他人生中的意外。
他喜歡這個意外。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無所謂。
但阿郁真的......
從來都沒喜歡過自己嗎?
從頭至尾。
真的全是利用嗎?
耳邊像是蒙了一層白布,那些組員的討論聲被隔絕在外,他單手捂臉,思緒混亂之際,連胸前的舊傷都在隱隱作痛。
他呢喃著。
“阿郁......”
“阿郁!你慢點兒跑!”
突然,蘇合的叫聲從外面傳來。
賀斂渾然一震,不可思議的抬頭,見姜郁提著一個碩大的醫藥箱,擠開原地紛亂的眾組員,焦急的向自己跑來!
蘇合追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這兩個月還真是不白練,追的累死了。
姜郁到了近前,將醫藥箱放下,隨后蹲下來拉住賀斂的手,瞧著那敞開的割傷,她連忙去扣箱子的鎖。
老宅里一定有醫藥箱的,就是不知道放在哪兒。
但蘇合肯定知道。
她拿出醫用貼布,沒抬頭:“會疼、忍著點兒。”
頭頂的男人沉默著。
姜郁小心的將傷口捏合上,將貼布貼好,又拿出紗布纏著,動作很輕柔,生怕自己多用一分會弄疼他的力氣。
跟著她回來的組員見狀,攤了攤手,又見自家會長像個木乃伊一樣,招呼著院里的同僚,你推我搡的往外走,嘀嘀咕咕的。
“艾瑪,快去叫莊姐回來吧,白折騰一趟。”
“我可不敢,她本來一天天的上班就煩,你去挨罵吧。”
“不是......會長好像要哭呢。”
站在不遠處的蘇合聽到這句話,這才注意到賀斂的樣子。
男人那對鳳眸緊盯著蹲在地上的女孩兒,眼眶通紅,唇也抿著,不知道是有多少情緒壓不住,嘴角在不停的顫抖。
蘇合輕嘶一聲。
八年作戰,這點傷應該不至于這么疼吧。
“......”
賀會長聽到了那天的對話?
他該不會以為自己帶著阿郁跑了吧?!
天爺啊,不會吧。
平時那么靈敏的腦子,這時候犯糊涂?
不過也是。
越聰明的人,想得越多。
但是......她倆只離開了五分鐘啊!
五分鐘!
這么短的時間,賀會長到底是把情況想的有多遠,多復雜!?
居然能把自己給嚇哭!
蘇合無奈的垂下腦袋,倒也能理解,他太在乎姜郁了,這份在乎,讓他經不得一絲風吹草動。
她見組員都撤了,也識趣的先避出去了。
而姜郁好不容易將紗布纏好,正要說話,手背上卻砸下來一滴熱淚。
她茫然抬頭。
賀斂的黑睫濕漉漉的,眼眶里蓄滿了淚水,鼻尖也紅紅的,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她,還帶著不易察覺的怨懟和心酸。
姜郁有些懵愣,趕緊回頭看了一眼,好在院里只剩下他倆,這才不安的問道:“賀斂,你怎么哭了?”
男人鼻音很重的回答她。
“沒有,餓了,口水找錯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