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沉硯推門進了屋內。
屋內坐著的兩人齊齊朝他看來。
時光在這一刻似都緩慢了下來。
仿若回到了少年時。
他還是那個鮮衣怒馬的皇長孫。
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將軍。
他還是那個矜貴持重的小公爺。
云錚看著蕭沉硯,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了兩顆虎牙,雙頰兩側的酒窩格外分明,爽朗俊逸,一如當年。
“阿硯!”
蕭沉硯看著他,看了良久,笑意也在眼尾蔓延。
“阿錚。”
云錚身上的鎖鏈已被解開,他大步朝蕭沉硯走去,張開雙臂,抱住后,用力拍打蕭沉硯的后背。
“好兄弟,你受委屈了。”
蕭沉硯聽到這話,有些失笑。
一個死了還被做成傀儡的人,安慰他這個大活人,多少是有些不倫不類的。
蕭沉硯對上謝疏的視線。
謝疏雙手籠于袖中,神色帶著淡淡的無奈。
此情此景之下,還有心情安慰別人,的確是少年云錚能干出的事。
“怎么不說話啊?”云錚放開他,左看右看,嘖嘖搖頭:
“還真是和阿疏說的一樣,你瞧你現在這樣子,北境風雪大啊,都把你凍成個冰人了,這臉臭的喲,我欠你錢啦?”
蕭沉硯看著他沒心沒肺的笑,開口道:
“快要而立之年了,總要比你這個沒及冠的穩重些。”
云錚現在的記憶性格都停留在少年時,的確是個沒及冠的。
“唉,你這樣兒可太討嫌了,聽說你娶妻了?弟妹是怎么忍受你這張冷臉的?”
蕭沉硯看了眼謝疏,一個眼神對視,蕭沉硯心里便明了。
“無妨,她對我情有獨鐘。”
云錚皺眉瞇眼。
謝疏都側目了,眼神意味深長。
蕭沉硯面不改色:“我對她亦如是。”
“夠了,到位了。”云錚面露嫌棄,揶揄道:“你現在變得我都要不認識你了,你還是那個發誓天下不定誓不娶妻的蕭沉硯嗎?”
“人總是會變的。”
云錚忽然沉默了,偏頭又笑了下:“是啊,都變了。”
宛如一夜夢醒,過往他熟知的一切都坍塌變相。
他像是被時光拋棄。
鎮國侯府沒了,父母沒了,一起奮勇殺敵的十萬將士也沒了。
親朋、摯友、袍澤,死的死,變的變。
只有他還停滯在那個過去的時間里。
“聽說我還有個妹妹。”云錚忽然道:“可我為什么不記得她了?”
蕭沉硯垂眸:“不記得,也不是壞事。”
“可我想找到她。”云錚笑道,敲了敲自己腦子:“其實我醒來時,就覺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先前阿疏提起我還有個妹妹時,那感覺就像醍醐灌頂一樣。”
“我覺得我必須要找到她。”
“說來也奇怪。”
“明明擺在我眼前的有那么多血海深仇,可我總覺得像是在聽另一個人的人生似的。”
“我總覺得爹娘好像還活著,十萬北云軍的將士們也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