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傅寒聲正在整理藥柜，門扉突然被輕輕推開。
陸昭瑩提著濕漉漉的裙角鉆進來，發梢還掛著水珠，眼睛卻亮得驚人。
傅老板！她熟門熟路地窩進藤椅，我又偷跑出來啦！
傅寒聲看著她被雨打濕的鞋，已經沾滿了泥水。
世子知道你來這里嗎他低聲問。
他陪爹爹下棋去了。陸昭瑩晃著腳，突然壓低聲音，我最近總做夢，夢里有個看不清臉的男人。
她開始描述那個夢境。
雪地里相擁的溫暖，上元節偷吻的悸動，還有冰棺前滾燙的淚。
奇怪的是，她困惑地戳著桌上的藥材，我每次想看清他的臉，心口就疼得厲害。
傅寒聲背對著她稱藥，玄衣袖口下的手抖得幾乎抓不住秤桿。
傅老板，她突然湊過來，你說這是不是生前記憶啊
藥香混合著她身上的香，是傅寒聲最熟悉的氣息。
他幾乎要脫口而出。
那是我。
那些都是我們的事。
可就在這時，陸昭瑩從袖中掏出一枚精巧的香囊：你看！這是世子給我繡的！他說我最近睡不好。
燭光下，她撫摸著香囊上的鴛鴦紋，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甜蜜。
傅寒聲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間。
雨勢漸大，水珠順著屋檐砸在地上。
其實，陸昭瑩突然猶豫起來，我總覺得世子有些奇怪。
傅寒聲猛地抬頭。
他有時候會突然叫我昭昭。她歪著頭，可我從沒告訴過他這個小名。
藥柜后的陰影里，傅寒聲的手緊緊握拳。
那是他生前獨屬的稱呼，是他們在御花園偷吻時的呢喃，是......
不過可能是我多心啦！她又笑起來，他待我極好，昨日還說要帶我去看忘川的彼岸花呢！
傅寒聲看著她臉上純粹的笑意，突然想起前世她也是這樣。
在被他誤會，被他傷害后，依然捧著藥碗對他笑：阿聲，把藥喝了吧
多傻啊。
傻到讓他連破壞她幸福的勇氣都沒有。
更漏指向三更時，院外傳來腳步聲。
昭瑩
世子撐著傘站在雨幕里，月白錦袍纖塵不染。
陸昭瑩歡快地撲過去：你怎么來啦
見你久不歸來，擔心了。世子溫柔地拭去她額頭雨水，抬眼看向門內的傅寒聲，多謝傅掌柜照顧內子。
燭光下，傅寒聲看到了世子懷里笑著對他眨眼的陸昭瑩。
舉手之勞。他聽見自己說。
陸昭瑩被世子攬著肩往外走，突然回頭：傅老板！明日我要和世子去游湖，你來嗎
雨簾模糊了她的輪廓，傅寒聲想起那年春獵，她也是這樣回頭問他：阿聲，明天去游湖嗎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