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沈凌瑤在劇烈的頭痛中蘇醒。
她發現自己躺在天香樓后巷的草垛上,身旁橫七豎八地躺著謝沉鳶三人。
四人面具完好,衣衫整齊,連發髻都沒亂,仿佛只是醉倒在此。
“醒醒......”她艱難地推了推謝沉鳶。
“唔......別鬧......”
謝沉鳶翻了個身,差點壓到柳如萱的裙擺。
沈凌瑤揉著太陽穴坐起身,突然發現袖中多了一物,那是一枚精致的銀制海棠花釵,花蕊處嵌著極小的藍色寶石。
她認得這發釵,是母親當年最心愛的首飾,下葬時本該隨棺入土的!
更令人心驚的是,花釵背面刻著一行細如蚊足的小字:
“梅園有鬼,勿近裴郎?!?/p>
沈凌瑤渾身發冷。
梅園是母親在江南老家的居所,十年前毀于一場大火。
而“裴郎“難道是指裴臨淵?
“沈姐姐......”
蘇婉柔虛弱地撐起身子,眼神迷茫地環顧四周。
“我們怎么在這兒......我記得明明在花魁娘子的雅間......”
柳如萱也醒了,正驚恐地檢查自己的衣物:“我、我們是不是被......”
“沒有?!鄙蛄璎幯杆賹⒑L幕ㄢO藏入袖中,“我們只是喝醉了,被送了出來?!?/p>
謝沉鳶一骨碌爬起來,摸著腰間軟鞭還在,松了口氣:“怪事!我酒量沒這么差?。 ?/p>
她突然壓低聲音。
“那個花魁有問題。我爹說過,有種叫千日醉的迷藥,無色無味......”
沈凌瑤心頭一跳。
母親留下的醫書里確實記載過這種迷藥,源自西域,是宮廷密探常用的手段。
四人互相攙扶著離開后巷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沈凌瑤回頭望了一眼天香樓高聳的飛檐,恍惚看見樓上窗口有一道白影閃過,如雪中驚鴻。
那枚海棠花釵在她袖中沉甸甸的,像一塊燒紅的炭。
回到沈府,沈凌瑤立刻命人備浴。
她將所有人都遣出寢房,獨自坐在浴桶中,一遍遍回想著昨夜每一個細節。
熱水氤氳中,她忽然注意到自己左手腕內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淡紅色的印記。
那是一朵微型的五瓣梅花,與母親腕間的朱砂痣位置完全相同。
她用絲瓜瓤拼命擦洗,那印記卻越發鮮明。
突然,一陣微風襲來。
“嘩啦——”
沈凌瑤猛地從浴桶中站起,熱水順著她光潔的脊背滾落,在木桶邊緣濺起一片水花。
蒸騰的水霧模糊了視線,但她依然清晰地看到那個修長身影已經立在屏風旁,墨藍色的官服在氤氳熱氣中顯得格外深沉。
“裴臨淵!”
她迅速退到浴桶另一側,抓起掛在屏風上的褻衣擋在胸前,聲音因驚怒而微微發顫。
“你怎么又來了!”
水珠順著她濕漉漉的發梢滴落,在鎖骨處匯成細小的溪流。
腕間那朵梅花印記在熱氣中顯得愈發鮮紅,如同剛剛烙上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