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深夜，入侵
和范姜道別，我回到公寓。
推開公寓門，還未開燈，我聞見了淡淡雪松的味道，心里陡然一驚。
一聲細微的聲音，打火機的火苗騰起。
顧沉的臉映在火光里。
如同魑魅魍魎，陰森，深刻。
他坐在簡陋的小餐桌前，一襲黑衣，與黑夜融為一體。他靜靜看著我，聲音很輕：把門帶上，我講個故事給你聽。
我帶上門身子緊貼于門板，試圖說話：顧先生
顧沉手中打火機滅掉了。
隨后，那一股雪松味道，朝我靠近。
顧沉走到我身邊，他的熱息噴在我的頸側，聲音如同情人間的愛語。
我的太太叫宋妍。
她很愛笑、很活潑開朗，像是熱情小狗。當然她很愛我，她給我寫了整整一抽屜的情書。她還很喜歡吃雪糕，不管夏天還是冬天，她都愛剝一支雪糕，小口地舔著，還愛分享給我。
有一回，我假裝胃疼，她難過自責掉了一夜的眼淚。
她有一頭黑色長發，皮膚很白，臉蛋小小的，眼睛水汪汪的，明明那樣活潑的小姑娘，但在我面前總是無措，做了錯事會小聲叫我名字，又小心翼翼地看我臉色。
她很可愛。
可惜她死了。
......
顧沉的話，如同一味毒藥，讓我全身輕顫。
若是開著燈，我想，我必定一臉蒼白。
燈光，緩緩明亮起來。
顧沉注視我，手指仍觸在開關上。
我顫著嘴唇，小聲跟他認錯：對不起顧先生，以后我不會再用這個名字招搖了，更不會逢人提起。
顧沉修長手指，輕落在我的眼睛上，嗓音低纏：認錯的方式都很像那個忠誠小狗。可惜她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機械般地呢喃：對不起。
我心底對顧沉的恐懼，太過本能，若不是苦苦壓抑，我早就崩潰在他面前。
一直到現在，顧沉才算是滿意了。
他靠在門板上，摸出一根香煙點上了，環顧四周的家徒四壁，聲音有點啞：掙那么多錢，怎么還住這兒
我不能讓顧沉知道，我的錢花在哪里，于是胡亂找了理由：我想當明星，攢著錢，想用在關鍵地方。
聞言，顧沉嗤笑一聲。
他輕拍我的臉，有種輕薄的意思，說出的話更是意味深長：明星又怎么樣還不是另一種玩物。
我還沒有來得及消化，顧沉就打開門離開了。
一陣冷冽寒風吹進來。
我全身發寒。
這時，腦子清醒過來，才驚覺顧沉的來意。
他說那個故事給我聽，不過是警告我。
他與我的私隱是不示人的，或者說是他與‘妍妍’的種種，他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否則我大概會橫死在這間屋子里。
我深信，顧沉做得出來，他一向心狠手辣。
果真，我傷好上班后，顧沉即使偶爾來會所，但他像是不認識我，不跟我說話、更不會多看我一眼。
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我心里清楚，他不想與我再有瓜葛。
我心里焦急之際，范姜的電話過來了，如同一場及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