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睜眼時,頭頂的白熾燈刺得人瞇起眼。
你醒了
沙啞的男聲從陰影處傳來,是林景濯。
他從皮質沙發上起身。
我下意識摸向腹部,平坦的觸感讓心口驟然抽痛。
林景濯像是讀懂我的心思,喉結滾動了一下。
孩子......沒保住。不過醫生說你脫離了危險。
我別開臉,心里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這倒也好,總比它出生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好。
林景濯默默將溫水杯塞進我掌心,指腹不經意擦過我手背的輸液貼,帶著小心翼翼的溫度。
別為難自己。
他忽然開口,聲音低得像在哄一只受傷的獸。
想哭就哭出來。
如今林景濯這個陌生人倒是要比周澣墨還要關愛我。
我不禁自嘲一笑。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林景濯那邊傳來的。
他滿臉不耐的接起,下頜線繃得筆直。
說。
不見。怎么又是這件事,我說了多少遍了,這輩子不會結婚的,免得害了其他人。
嘖,又那這套來壓我。隨你,公司不給我就不給我,多說無益。
林景濯煩躁的掛了電話,心情不悅。
是結婚的事
我輕聲問。
林景濯扯松領帶轉身,喉結動了動卻沒回答。
許家三代單傳,林老爺子對自己孫子的婚姻大事格外操心。
這輩子的心愿就是希望能看見自己孫子能夠尋個好人家。
為了能讓林景濯松口結婚,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家里鬧得雞飛狗跳。
林景濯不堪其擾,已經搬出來許久。
但現在看樣子,林老爺子并未死心,竟然連繼承權都搬出來了。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能......
和我結婚吧。
話出口時,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林景濯猛地抬頭,鏡片后的眼睛里翻涌著驚濤駭浪。
我攥緊病號服下擺,繼續道。
反正你需要擋箭牌,我......也該和過去做個了斷。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
林景濯突然笑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和我結婚,你不怕出事嗎我可是克妻之體,接近我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
他走近兩步,身上的松木香水混著煙草味將我籠罩。
我笑了笑。
那不正好嗎,你克妻,我八字克親,多般配。
林景濯的呼吸驟然急促,他突然扣住我的后頸,溫熱的唇落在我額頭。
許安,別后悔。
我仰起頭,撞進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慌亂。
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撞開,周澣墨沖了進來。
他襯衫紐扣錯位,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眼底滿是血絲。
許安!
他撲到床邊,卻在觸碰到我手背時被林景濯一把拍開。
周先生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