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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床單。
我猛地坐起,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血珠瞬間滲出。
我顧不上疼,踉蹌著沖出病房。
護士!護士!我抓住前臺一個年輕護士的胳膊,我兒子呢顧默安,在哪個病房
小護士被我嚇了一跳,隨即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
你是顧默安的爸爸孩子病成那樣,你這個當爹的跑哪去了
她鄙夷的眼神扎在我身上。
他......他怎么樣了我的聲音發抖。
她語氣平淡,如同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人沒了。沒撐到手術。他媽媽已經領走,拿去火化了。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世界瞬間失聲,只剩下耳邊尖銳的鳴響。
眼淚毫無征兆地涌出,視線一片模糊。我跌跌撞撞,憑著記憶沖向兒子之前的病房。
病房的門正好推開。
我一頭撞上一個冰冷的身體。
是江寧安。
她穿著一身黑裙,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神情死寂。
她懷里,抱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默塵,你醒了。
她開口,聲音干澀沙啞,我去交手術費,可......可默安他沒撐住。
我怕你看見了傷心,所以......她低頭看著懷里的盒子,沒有再說下去。
我死死盯著那個盒子,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昏迷前聽到的那通電話,她冷酷的聲音,重新在腦中回響。
我兒子在哪
我盯著她,一字一頓地問。
默塵,別這樣......
我問你,我兒子在哪!
我嘶吼著,伸手猛地揮開她懷里的骨灰盒。
盒子摔在地上,蓋子彈開,灰白的粉末灑了一地。
江寧安尖叫一聲,卻沒有去看地上的骨灰,反而一臉心疼地來扶我。
你別激動,我們回病床上去。
她試圖將我帶走,默塵,我們還年輕,以后還會有孩子的,聽話......
我甩開她的手,身體卻沒了力氣,被她半扶半拖地弄回了病床上。
我閉上眼,任由她給我蓋好被子,身體卻冰涼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門被輕輕拉開一條縫,江寧安壓低的聲音傳了進來。
她在打電話。
放心吧,處理干凈了,他信了。
我就是故意拖著沒去交錢,醫生催了我好幾次,我都沒理。
那個小崽子,總算死了。
嗯,我懷孕了,陳諾的。你們給我找最好的產科醫生,務必確保孩子平安。
這個孩子生下來可以給顧默塵撫養,算是我對他的補償。
我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一股惡寒爬上脊背,心中最后一點僥幸也被打破。
那五年的愛,那撕心裂肺的痛,在這一刻,都化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