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雪花落在她肩上，積了厚厚一層，仿佛要將她埋葬在這片雪原中。
我……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不知道……不知道你那么痛……
謝知晏看著她這副模樣，忽然覺得可笑又可悲。
曾經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如今卻像個乞丐一樣跪在雪地里。
阮虞晚，他輕聲道，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我做不到……她抬起頭，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脆弱，知晏，我試過了……沒有你的長公主府，比地獄還冷……
謝知晏還想說什么，眼前卻開始扭曲。
謝先生！一個熟悉的男聲傳來，你能聽見我嗎
蘇星塵的身影漸漸清晰。
他眼中滿是愧疚：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受那么多苦……
謝知晏怔了怔，隨即搖頭：不怪你，是我不該強求她的愛。
蘇星塵苦笑：可我也不該占據你的身體，不該做那些事……
都過去了。謝知晏打斷他，目光平靜，我現在很好，真的。
謝知晏猛地睜開眼，枕邊濕了一片，不知是汗還是淚。
床頭柜上的手機嗡嗡震動，是房東太太發來的消息：【小謝，今天是大學開放日，要一起去看看嗎】
謝知晏深吸一口氣，回復道：【好。】
他起身拉開衣柜，里面掛滿了顏色鮮亮的衣服——這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打扮。
鏡中的男子眼神明亮，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與記憶中那個戰戰兢兢的駙馬爺判若兩人。
謝知晏，他對著鏡子輕聲道，這一次，為自己而活吧。
在開放日前一天，謝知晏去了一趟醫院，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手中的檢查報告上。
【一切正常】四個字讓他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
謝先生，您的狀態恢復得很好。醫生推了推眼鏡，不過我還是建議您定期來做心理咨詢，畢竟……
我知道，謝謝您。謝知晏將報告折好放入包中，那些噩夢已經很少了。
開放日當天，校園里人頭攢動。
謝知晏站在歷史系的展臺前，被一本《中國古代男性生活史》吸引。
感興趣嗎一個溫和的女聲響起。謝知晏抬頭，看見一位戴眼鏡的年輕女人，我是宋雪蕪，歷史系的學生。
我……謝知晏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想了解古代男性除了建功立業，還能有什么選擇。
宋雪蕪眼睛一亮：很少有人愿意關注這個角度。如果你有興趣，我們下周一有堂公開課……
謝知晏填完報名表，轉身時撞上了一個小女孩。孩子手中的冰淇淋沾臟了他的褲腿。
對不起！女孩的母親慌忙道歉。
謝知晏蹲下身，用手帕輕輕擦去女孩手上的奶油：沒關系。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他不必再戰戰兢兢地活著。
沒有人會因為一點小錯就懲罰他，沒有人會冷眼看著他跪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