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封明舟突然從背后抓住她的手腕，畫筆從她指間滑落，在羊毛地毯上留下暗紅的污漬。
“你已經畫了三個小時，該吃飯了。”
“我不餓。”
封明舟嘆了口氣，俯身將她整個人抱起，不顧她的掙扎，大步走向門口。
“放我下來！”
顧漫漫的拳頭在他胸口砸出悶響，但他紋絲不動。
封明舟抱著她走下旋轉樓梯，大廳里的傭人們低著頭，耳觀鼻，鼻觀心。
餐廳里的長桌已經擺好了晚餐。
“我不吃。”
顧漫漫雙手放在膝蓋上，目光直視前方的空氣。
封明舟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手。兩位身著黑色制服的傭人推著餐車走了進來，開始上菜。
清蒸東星斑，松露燉牛尾，還有她最愛的南瓜濃湯。
“嘗嘗吧，廚師專門為你準備的。”
封明舟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輕輕吹涼，送到她唇邊。
“張嘴。”他命令道，聲音中卻帶著奇怪的柔和。
顧漫漫緊閉雙唇，目光依然直視前方。
封明舟的耐心似乎無窮無盡。
他就那樣舉著勺子，直到湯微微冷卻。
見她不為所動，他嘆了口氣，但眼中卻閃過一絲決絕。
“你想餓死自己？”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如果你不吃，我就讓人把吳院長的骨灰盒從墓地挖出來。”
“你敢！”
“試試看。”封明舟的眼神冷得可怕，但勺子依然穩穩地舉在她唇邊。
顧漫漫的嘴唇顫抖著，終于張開。
南瓜濃湯順著喉嚨滑下。是她最喜歡的口味，溫度剛好，甜度恰到好處。
封明舟的眼神中閃過滿意的光芒。
“魚很新鮮。”封明舟用筷子剔去魚刺，夾起一小塊白嫩的魚肉，蘸了蘸醬汁，送到她嘴邊。
封明舟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完了整頓晚餐，從湯到甜點，沒有遺漏任何一道。
吃完最后一口甜點，封明舟用餐巾輕輕擦拭了她的嘴角。“味道怎么樣？”
顧漫漫沒有回答，封明舟也沒有逼她說話，只是握住她的手，帶她離開餐廳。
夜深了。
顧漫漫躺在床上，眼睛睜著，望著天花板上搖曳的水晶燈光影。
身旁的床墊微微下陷，封明舟躺了下來。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試圖擁抱她，只是安靜地躺在她身邊。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久到顧漫漫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他忽然側過身，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
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臉上。
她閉上眼睛，假裝熟睡，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繃緊。
他的嘴唇擦過她輕顫的睫毛，那個吻落在眉心時帶著小心翼翼的克制。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在她耳邊響起。
“漫漫，我愛你。”
顧漫漫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眼睛。
她沒有回應，甚至連呼吸都沒有絲毫改變。
仿佛那句話，只是吹過窗欞的一陣風，了無痕跡。
封明舟維持著親吻她額頭的姿勢很久，最終，他收回手臂，重新躺平。
黑暗中，顧漫漫緩緩睜開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沒入枕巾。
愛？
他的愛，是一座華麗的囚籠，是一把溫柔的刀。
她寧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