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像了。
萬一......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滅了。
不行。
他不能說。
三年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清清楚楚，乘客名單上有她的名字，航空公司也確認過。
機場那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自己眼花，或者只是個長得像的人。
如果他現(xiàn)在告訴明舟，給了他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萬一最后發(fā)現(xiàn)不是，那等于是在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再狠狠捅上一刀。
這會要了他兄弟的命。
烏鎮(zhèn)的石板路被踩得锃亮。
摩肩接踵的人群幾乎要將河道兩旁的窄街擠爆。
空氣里混著水汽、小吃攤的油煙味，還有各種口音的喧嘩。
世界互聯(lián)網(wǎng)大會的旗幟和古鎮(zhèn)的燈籠掛在一起，有種奇異的混搭感。
“哎我說，這人也太多了吧？拍個空鏡頭都難，全是后腦勺！”蘇雨一邊抱怨，一邊側(cè)身躲過一個拖著行李箱匆匆走過的人，差點撞到旁邊的顧漫漫。
顧漫漫扶了她一下，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涌動的人潮。
“沒辦法，趕上大會了。”
蘇雨撇撇嘴，“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開的，一群大佬扎堆，搞得我們這些搞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都沒地兒下腳了。”她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前面不遠處一家賣定勝糕的小店，“走走走，先去買點吃的，餓死了。”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引擎聲由遠及近，幾輛黑色的轎車排成一列，正緩慢地試圖穿過擁擠的街道。車身漆黑锃亮，一看就價格不菲，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嚯，什么大人物來了這是？排場夠大的。”蘇雨踮起腳尖張望，語氣帶著點看熱鬧的調(diào)侃。
顧漫漫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隨即收回視線，對這些并不感興趣。
車隊中間那輛加長轎車的后座，封明舟靠著椅背，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不斷向后退去的人群和景物。
車窗降下了一道縫隙，外面的嘈雜聲涌了進來。
就在車子即將駛過顧漫漫和蘇雨所在的位置時，蘇雨大概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標語或者打扮奇特的路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伸手捅了捅顧漫漫。
顧漫漫被她逗樂，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發(fā)出一聲清脆又帶著點無奈的輕笑。
那笑聲不高，卻像有穿透力一般，混在鼎沸人聲中，清晰地鉆進了車窗那道縫隙里。
封明舟幾乎是瞬間僵住。
這個笑聲......
幻覺，又是幻覺。
這三年，他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如影隨形的折磨。
她的聲音，她的笑貌，總是在他不經(jīng)意的時候冒出來。
人群熙熙攘攘，那個米白色的身影和旁邊說笑的同伴，隨著車流的方向，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拐進了旁邊一條更窄的小巷。
封明舟眼中的那點微光迅速黯淡下去，變回一片死寂。
他緩緩收回目光，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靠回椅背，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反應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車隊繼續(xù)緩慢前行，匯入烏鎮(zhèn)喧囂的車流人海。
小巷里，蘇雨還在興致勃勃地跟顧漫漫說著剛才看到的趣事，顧漫漫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點頭，目光落在前面那家熱氣騰騰的糕點鋪子。
不遠處的廊橋下，有烏篷船搖櫓而過，船娘哼著婉轉(zhuǎn)的江南小調(diào)。
水面倒映著兩岸的燈火和人影，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