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角落里的男人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自己的電腦屏幕。
年輕總監這才松了口氣，卻再也不敢多看主位上的女總裁一眼。
最后一場會議結束時，已是傍晚。
二人到了江邊。
夕陽的余暉將江面染成一片碎金，晚風習習，吹散了白日里的喧囂。
兩人并肩走在沿江的步道上，沒有說話，卻有種無言的默契在流淌。
不遠處，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守著一個竹籃賣水果。
籃子里的橘子和梨子長得歪歪扭扭，表皮還帶著些泥土和斑點，遠不如超市里那些光鮮亮麗的進口水果。
“我們買點水果吧?！鳖櫬死囊滦?。
封明舟眉頭皺了一下，他一向對這種路邊攤的東西敬而遠之，總覺得衛生不過關。
“封明舟，”顧漫漫看穿了他的心思，晃了晃他的手臂，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就買一點點嘛?！?/p>
他哪里經得住她這樣。
顧漫漫自己上前挑了幾個橘子，又拿了兩個梨，付錢的時候，那賣水果的老太太抬起布滿皺紋的臉，笑呵呵地看著他們倆。
“小夫妻感情真好，”老太太的口音帶著本地特有的軟糯，“先生的眼睛呀，就沒從你身上挪開過?！?/p>
顧漫漫一愣，回頭看去，封明舟果然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那眼神，專注得像是要將她刻進骨子里。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封明舟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對老太太說：“剩下的，我全要了。”
老太太愣住了，看著他遞過來的一沓現金，有些不知所措。
最終，在顧漫漫的哭笑不得中，封明舟還是買下了那一整籃的水果，讓司機過來取走。
兩人繼續往前走，顧漫漫剝了個橘子，掰了一瓣遞到他嘴邊。
封明舟張口含住，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開。
“封總真是財大氣粗，”顧漫漫自己也吃了一瓣，酸得瞇起了眼睛，忍不住打趣他，“這是準備把江邊所有的小攤都包圓了嗎？”
封明舟沒接她的話，只是從她手里拿過剩下的橘子，慢條斯理地剝著，將一瓣瓣橘絡撕得干干凈凈，再喂給她。
“我只是覺得，她說得對。”
他看著她，江面倒映的晚霞落在他深邃的眼底，漾開一片溫柔的漣漪。
顧漫漫的心像是被那晚霞輕輕燙了一下。
她正要說些什么，封明舟卻突然停下腳步，在人來人往的江邊，旁若無人地將她拉進懷里，緊緊抱住。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很低，幾乎被風聲吹散，卻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里。
“顧漫漫，”他像是嘆息，又像是宣誓，“我的眼睛，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p>
那老太太說得沒錯。
不是他不想挪開，是根本挪不開。
十年，人人都說再濃烈的感情也會被時間沖淡，最終化為平淡的親情。
可他不是。
時間對他而言，不是撫平傷口的良藥，而是讓他病得更深的毒。
怕她出任何一點意外，怕她皺一下眉頭，怕她哪天會覺得厭煩。
他事無巨細地安排她的一切。
趙陽總笑他病態，說他這是在養女兒。
可他們誰都不懂。
不懂那種心臟被掏出來，放在外面，任憑風吹雨打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