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果真的是游園驚夢，那臺上那個女子應該是杜麗娘，從假山后出來的，是柳夢梅。
但，戲曲里真的有這一出么那個貿然出現的人影像骷髏索命一樣......
不對......
姜懷意緊緊盯著戲臺上的人，下一秒，她竟看見戴著儺面的鬼差，手持鐵鏈從舞臺地面浮出，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個沙啞而低沉的聲音：陽壽未盡，私通陰魂，該當何罪
這、這對嗎
姜懷意目瞪口呆，她看向兩邊的人——母親和張鐵蛋都沒有什么反應，看他們喜洋洋的表情，似乎是在觀賞一出精彩的戲曲。
除了她自己，沒人察覺到這不合常理的一幕。
姜懷意伸著脖子，看向坐在張鐵蛋旁邊的小鳳，商硯商硯！我靠，有這么好看嗎
不等姜懷意繼續喊商硯，戲臺上的柳夢梅突然七竅流血，慘笑道：我等你......等了七世了......
剎那間，不等任何人反應，鼓點驟急，杜麗娘踉蹌奔逃，園中景物扭曲，亭臺變作墳冢。
姜懷意看著舞臺上的變化，下意識搖頭。
這已經不是山村的普通舞臺了。
看來，劇情在推進了......
姜懷意扭頭，又去喊陳艾。她把在座的人都喊了一遍，誰都沒有理會她。
其他人面部表情相似，除了她，就好像沒一個正常人了。
臺上，跌跌撞撞的杜麗娘抱頭蹲下，撕心裂肺叫著：這哪里是夢！這哪里是夢！同時，臺上緩緩浮現出一張銅鏡，鏡中忽現另一張臉——竟是她自己的尸首，烏紫的嘴唇，穿著壽衣。
清幽的和唱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游園游到鬼門關，驚夢驚見自家棺......
臺上，杜麗娘猛然從地上站起來，大夢初醒一般。
姜懷意被臺上人的舉動嚇了一跳，她也噌地一下站起身，回頭，臺下三排椅子不知何時坐滿了人。
他們個個面色青白，朝她微笑。
什么鬼......干嘛要笑啊她長得很好笑
姜懷意小心地呼吸著，握緊手，慢慢坐下。
只聽見舞臺上傳來鐺鐺鐺的聲音，應該是這出戲走到了尾聲。
梆子五更，天光微亮。
班主是個瘸腿老叟，提著白燈籠，走上臺：好戲散場，活人走——
老叟聲音拖得老長，讓姜懷意不寒而栗，她站著，聽到了老叟沒說完的話：死人留——
姜懷意站起來，環顧四周，發現沒一個人站起來。她心生寒意，望向戲臺上那個老叟，沒想到，正好與那陰慘慘的老叟四目相對。
......姜懷意后背發涼，暗暗罵了一句口頭禪臟話，不是童話嗎搞這么陰間！
視角變高，姜懷意目睹了戲臺地面緩緩滲出血水，逐漸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囍字。
好巧不巧，腦海里那首唱囍不唱悲的歌自動播放，激昂的嗩吶聲在姜懷意腦子里回蕩，你看她怎么哭著笑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堂前——他說了掏心窩子的話......
然而，就在姜懷意佩服自己的聯想能力的時候，腦海里的聲音卻越來越大，直到耳邊真真切切聽到了和腦海里重疊的歌聲，她才后知后覺，戲臺上有人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