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徐信安是第一個進入鏡子迷宮的。他吹了聲口哨，聲音在鏡廊里回蕩成詭異的合聲，像是有一群看不見的人在模仿他。
他湊近一面鏡子，鼻尖幾乎貼上冰冷的玻璃，我真帥啊，啊哈哈哈——
沒自戀幾秒，鏡中的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徐信安被猛地拽向鏡面，額頭重重撞在玻璃上，那玻璃上似乎有小尖刺，眉骨邊有血珠沁出來。
鏡子里的他放了手，徐信安下意識碰了一下額頭，看著鏡子里的模樣，笑了。他轉了個身，背后的鏡子也有他的影子。
有種弄死我，來，來啊！徐信安指著鏡子里的自己，鏡子中的人也指著他。兩秒后，鏡子里的人的手向上，對徐信安勾了勾手指。
徐信安不信邪，湊過去，沒想到鏡子中的自己直接對著他的臉來了一拳。
我靠！這不科學！徐信安捂著臉，在鏡子上摸來摸去，確認鏡面是一個平面。
鏡子里的他下手很重，徐信安看著鏡子里自己嘴角的血絲，不服氣地叫囂著。他犬齒沾著血，笑得像個瘋子。
他向前走，撞上了一面鏡子，和另一個自己近距離接觸。
鏡子中的徐信安也不客氣，輕蔑地看著徐信安，笑容里帶著某種病態的憐憫，別裝大英雄了，其實你就是害怕我。鏡中人輕聲說，聲音和他一模一樣，卻帶著冰冷的回音。
徐信安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咧開嘴，所以呢他猛地一用力，硬生生掰斷了鏡中人伸出的手指。
玻璃碎裂，鏡中的影像消失了，但他的倒影仍在其他鏡子里注視著他，每一雙眼睛都寫滿了嘲弄。
笑什么！我問你們笑什么！徐信安沖它們比了個中指，怒氣沖沖地嚷著。
鏡像笑得更張狂了，無數道笑聲此起彼伏。
你看看你，又生氣了哈哈哈哈——你怎么不像個正常人一樣呢你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像你這樣的精神病就該去死——
抱頭痛哭的畫面沒有出現。徐信安突然鎮定下來，嘴角殘留著一抹微笑，他直接揮拳，打碎了面前的鏡子。
嘩啦——
鏡子碎掉的聲音是清脆的。
打碎五六面鏡子后，徐信安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背瞇了瞇眼。
痛感是有的，但不至于痛得哭出來。
真該死啊......應該吃點藥的......楊舟說不要亂吃藥......徐信安靠著一面已經被打碎的鏡子，扶額苦笑。
*
反觀楊舟這邊就平靜許多。他左轉，有路，便繼續向前走。鏡中的他也在走著。
站在岔路口，他推了推眼鏡，面對著的鏡中的他也推了推眼鏡。
從不曾害怕過嗎鏡中的楊舟輕聲問，也沒有自責么你的那些病人......
楊舟遲疑了一下，回答：我盡職盡責，沒有對不起別人也沒有對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