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南極科考隊在1號營地扎營的第一天晚上，因為受傷和流產的后遺癥，沈聽瀾發起了高燒。
周敘白輕輕的觸碰沈聽瀾的臉頰，手掌傳來的溫度燙得嚇人。她緊閉著眼睛，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什么。
39.8度...周敘白看著體溫計，眉頭擰成了死結。
他轉頭看向窗外，暴風雪正在肆虐，能見度幾乎為零。
我去取藥。他抓起防護服就往身上套。
不行！科考隊長攔住他，這種天氣出去太危險了！而且來回至少要一個小時！
周敘白頭也不抬地系著扣子：她現在身子很弱，再燒下去會出事的。
隊長還想勸阻，他已經頭也不回的走入了風雪之中。
風雪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周敘白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上，防護面罩很快結了一層冰，他不得不每隔幾分鐘就用手套擦一下。
醫療站的醫生看到周敘白的時候時嚇了一跳：你不要命了這種天氣...
退燒藥，胃藥！他報出一串藥名，快點！
回程比去時更艱難，周敘白把藥緊緊捂在懷里，生怕被風雪打濕。有幾次他差點掉進冰縫里，身上摔得生疼，他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科考站的門終于出現在視野里，周敘白跌跌撞撞地沖進去，防護服外層已經結滿了冰碴，他哆嗦著把藥遞過去，自己卻癱在了地上。
沈聽瀾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周敘白布滿血絲的眼睛。
醒了周敘白聲音沙啞。
沈聽瀾虛弱地笑了笑：你...一直在這
是啊，我怕你醒來找不到人。周敘白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沈聽瀾接過水杯，突然想起去年冬天。
那天陸沉舟隨口說了句想吃城西那家蛋撻，她冒著大雨排了兩小時隊，回來時渾身濕透，發起了高燒。
沉舟，我好像發燒了。當時她的臉紅紅的，聲音嘶啞。
但陸沉舟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一趟。
后來她才知道，他是去接林晚晴下班了。
想什么呢周敘白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她搖了搖頭：想起小時候...我發燒那次，你也是這樣守著我。
周敘白笑了笑：是啊，我非得陪著你，結果還被你傳染了感冒。
窗外的暴風雪漸漸停了，極光在夜空中流轉，美得不像話。
瀾瀾。周敘白突然開口，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約定嗎你說等長大了要嫁給我的。
沈聽瀾噗嗤笑出聲：那都是小孩子過家家，隨口說的。
可我是認真的。周敘白突然正色道，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認真的。
沈聽瀾愣住了。
她想起周敘白這些年做的一切：她結婚他在臺下紅了眼眶、她難過時他陪她去看星星、他替她擋下玻璃酒杯的碎片、他無時不在、無處不在。
她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用現在回答。周敘白站起身，先把身體養好。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別再為那個男人傷害自己了。周敘白指了指她的頭，這里，還有這里...又指了指她的心，都很珍貴。
沈聽瀾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她摸出手機，看著屏保上自己和陸沉舟的合影，輕輕按下了刪除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