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七夕的清溪鎮比年節還熱鬧。
云清淺被妹妹云澈推進廂房,硬是換了身藕荷色襦裙。
阿姐別總穿素色。
小姑娘踮腳為她簪上木釵,沈大哥今日在河邊等你呢!
河畔柳樹下,沈硯之執著一盞蓮花燈。
見她來了,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剛出爐的桂花糖糕。
那糖糕做成兔子形狀,耳朵還透著粉,正是她上月隨口提過的童年最愛。
怎么記得……
你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沈硯之將燈遞給她,去放燈
河道里已浮著星星點點的燈火。
云清淺蹲在青石板上,小心點燃燈芯。
火光映亮她寫的愿得一心人,卻瞥見沈硯之的燈上赫然寫著白首不相離。
你……她抬頭,正撞進他深邃的眼眸。
沈硯之忽然單膝觸地,與她平視:云姑娘可愿給沈某個機會做你的一心人。
云清淺望著他衣襟上自己繡的茶花暗紋,忽然淚盈于睫。
我這樣的身份……
我愛的就是現在的你。沈硯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與過往無關。
遠處傳來人群的歡呼,漫天煙花驟然綻放。
在光與暗的交界處,沈硯之低頭吻上她的指尖:余生很長,我們可以慢慢走。
云清淺摸到袖中的青玉簪。
那是她偷偷用所有積蓄買的,此刻卻被他搶先一步。
沈硯之從懷中取出另一支白玉簪:看來我們想到一處了。
兩支簪子在月光下交疊,他們相視一笑。
東宮書房內,燭火搖曳。
謝景行手中的密信已被揉皺。
信紙上——
【江南清溪鎮、茶館老板娘、酷似太子妃】
幾個字眼灼燒著他的眼睛。
殿下侍衛長跪在案前,聲音發顫,是否要派人去查
謝景行緩緩抬頭,眼中血絲密布:備馬,孤親自去。
可葉姑娘如今懷有身孕……
帶她一起。
三日后,清溪鎮。
云清淺正在茶館后院晾曬新茶,忽然聽見前廳傳來茶碗碎裂的聲音。
阿姐!
云澈慌慌張張跑來,前頭來了幾個官爺,兇得很!
她擦凈手快步走向前廳,卻在門簾處猛然僵住——
那個站在柜臺前的高大身影,玄色錦袍上金線繡著的四爪蟒紋,還有那令她骨髓發冷的龍涎香氣……
是謝景行!
這位官爺……她強自鎮定,要喝什么茶
謝景行緩緩轉身。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淺淺
謝景行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真的是你!
觸感溫熱,不是鬼魂。
這位官爺認錯人了。云清淺用力掙扎,我不是什么清淺。
謝景行的手指如鐵鉗般扣住云清淺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這位官爺,請自重。云清淺強忍疼痛,聲音冷得像冰。
清淺,我知道你恨我。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但你不能裝作不認識我。
茶館里的客人察覺到異樣,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松手。她一字一頓地說。
謝景行非但沒有松開,反而一把將她拉近:跟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