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冷笑,男人果然要掛上墻上才會老實。
好在,我不同林星瑤那般傻,我從一開始就并未付諸過真心。
此刻,我也并不覺難過。
我對沈秋柏道:“她為什么要給你留話?”
“我是她的丈夫!她都快七十歲的人了,這么做是對自己的不負責(zé),是對家庭的不負責(zé)……”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丈夫?”
我指了指不遠處哭得梨花帶雨的陳如語:“你不說我都以為你是她的丈夫?!?/p>
陳如語見狀哭得更厲害了。
賀馭野面色沉了下來,隱著怒氣對我道:“張語如,別太過分了?!?/p>
“如語和我們一起長大,如今她一人孤苦無依我們對她照顧些也在情理之中?!?/p>
什么是情理之中?
沈秋柏為她重出樂壇,為她作詞寫曲,全網(wǎng)瘋狂嗑他們cp。
賀馭野為她豪擲千金,大修豪華城堡,只愿圓她年少公主夢。
兩人甚至讓我和林星瑤的孫子喊她奶奶:“如語這一生孤苦無依,她以后就是你們的親奶奶?!?/p>
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萬眾矚目下。
這巴掌扇歪了賀馭野的臉。
他看向我,滿眼愕然:“我當(dāng)你傷心過度,我不怪你。”
陳如語靠在他起伏胸口,哀哀怨怨,銀發(fā)垂髫心碎得仿佛死的是她閨蜜:“語如,要怪就怪我,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p>
說著,她抓起我的手往自己臉上扇。
“都怪我啊,我不回來星瑤就不會做傻事!該死的人是我!是我!”
我皺眉想把手抽回,還沒用力,陳如語踉蹌著向后倒去,賀馭野手快穩(wěn)穩(wěn)接住了她。
他狠狠剜了我一眼,怒道:“張語如,你簡直不可理喻,無可救藥!”
打橫抱起陳如語,招呼司機備車去醫(yī)院。
剛還在墓前撕心裂肺的沈秋柏也快速跟上,望著兩人火速消失的背影,嘴角不由勾起諷笑。
喉頭突然一陣腥熱,我猛地吐出口血來。
賀馭野說的沒錯,我的確無可救藥了,早在三個月前,我就查出了胃癌晚期。
確診那天,林星瑤摟著我抱頭痛哭。
“沒有你我怎么辦?”
我用指腹揩掉嘴角的血,摁住痛如刀絞的胃,癱軟坐在林星瑤的棺前。
“林星瑤你這個膽小鬼,居然把我丟下自己先跑。”
“也好也好,你慢點走,別讓我跟不上。”
沈秋柏與賀馭野一去便沒有回來,下葬的死亡證明書,只能我去領(lǐng)。
臨走時,我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問:“我能幫自己銷戶嗎?”
工作人員看了我眼,說:“阿姨,銷戶一般都是百年之后你家人來幫忙辦理的?!?/p>
“再說,銷戶之后很多事都不方便的?!?/p>
我挽起鬢角散下的銀發(fā),淡笑道:“沒事,我也快死了。”
小姑娘眼睛倏地紅了。
她握住我的手在木框框上輕敲三下:“阿姨,呸呸呸,咱不說不吉利的話,您一定長命百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