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嚨哽塞,紅著眼眶看向他。“那當年的承諾呢?你明明說過非我不娶……”周晏霆別開視線,平靜的聲音仿佛落在我心里的刀。“那都是年少無知說的話,不作數(shù),往后請公主自重。”一句“不作數(shù)”,一句“自重”,仿佛籠住了我的心,疼得難以呼吸。我蒼白的臉色,讓周晏霆心底一陣紊亂。他轉過身,不再看我。“噗通!”周晏霆正要離開,身后突然傳來落水聲。他猛地回頭,只見池塘中間蕩起一片片漣漪。“宋淺姝!”周晏霆眉緊跟著跳了下去,將我從水中撈了上來。“為了幾根繩子跳湖,你不要命了?”我看著手中被扯斷的劍穗,渾身打顫。“對你來說,這只是幾根繩子。”“但是對我來說,它是我熬了半個月,花了很多心思做出的信物。”周晏霆眸底情緒翻涌,但語氣依舊冷清。“舊事不必再提,往后請公主珍惜自己的性命。”說完,他吩咐不遠處的婢女將我攙扶回公主府,便自行離開了。看著周晏霆的背影,我心頭滯澀。曾經(jīng)的諾言是他的年少無知,曾經(jīng)的定情信物是幾根普通繩子。我早該明白的,我和他之間的情誼也如同這斬斷的劍穗,再也回不去了……剛回寢殿,妹妹宋流螢就走了進來。“姐姐剛剛跳湖,是要洗干凈身子嗎。”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幾分天真無邪,轉而又變成了嫌棄。“可是被那么多人碰過的身體,是洗不干凈的。”我看著曾經(jīng)躲在自己身后,連睡覺都要哄的妹妹,此刻說出來的話卻夾槍帶刺。這些話讓困住我三年的噩夢又浮現(xiàn)在眼前,使我渾身冰冷。“妹妹,連你也要這樣說我嗎?”宋流螢后退兩步,仿佛離我近一點都會染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阿嬤從小就告訴我們,女子的貞潔就像身上的脊梁骨,是不可以折斷的。”“太傅也說過,寧可一死,也不能丟了家國顏面。”“姐姐,你怎么有臉活著回來?”至親之人的惡語,句句戳在我心尖上,叫我心中苦澀更甚。我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死,說來容易。可我若死在西塞,就會有千千萬萬活著的人受苦。我以一人之苦換萬民之生,到最后卻成了無顏面對家國的人。而如今這熟悉的宮殿,更是成為了一座困頓著我的巨大囚籠。“如果當初去做質子的人是你,你斷然說不出這番話。”我不愿和宋流螢過多解釋。可我的話,卻讓宋流螢更加不屑和厭惡。“我若是質子,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父皇可是親口說了,你身為長公主這般墮落,當初就應該死在回京的路上!”宋流螢惡狠狠說完,便甩袖離開。她的話,無異于當頭一棒,震得我五臟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