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猶豫一番,有些愧疚的拍了拍沈楓曄的肩膀。
“等為父下月回來,以后就可以日日吃團圓飯了。”
我默默看著他們父子倆,垂下眼眸。
以后?
沈硯,你的以后,不會有我了。
沈硯走后,我也沒再和沈楓也多聊,徑自回了桂苑。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也一點點清空著自己的東西。
年紀大了,總會時不時回憶過去。
我想起成婚第一年,沈硯曾給我送了一匹小馬駒。
我曾經親手給它洗澡、梳毛、喂食。
只不過它早已經熬成了老馬,沈硯在邊疆妻兒環繞的夜晚,我親手將它埋于黃土下。
我翻出了沈硯曾寫給我的家書,紙張已經泛黃,卻被我小心翼翼的保存著。
他的筆鋒遒勁有力,顏筋柳骨。
——“吾妻謝南枝,離京一年,甚是想念……”
——“邊疆一望無垠的風沙,讓我很想京城,無時無刻不想在你身邊。”
——“一切安好,勿念。”
曾經支撐著我獨自守著偌大將軍府的一字一言,此刻都成了刺眼的存在。
我將所有家書紙張一點點丟進火爐焚燒。
又讓下人搬了一箱又箱東西出府,讓他們賣掉。
沒人敢議論,因為那些東西都是我自掏嫁妝購置的。
直至除夕,我才聽說沈硯班師回朝的消息。
他一入京就進了宮,以多年戰功求娶柳淑貞為平妻。
隨后,他有條不紊地買下將軍府旁邊的府邸,讓柳淑貞安心住下。
掃雪的下人們竊竊私語。
“聽說將軍用夫人的嫁妝錢給那柳淑貞買宅子,與將軍的竹苑只有一墻之隔。”
“為了方便見面,將軍還特意打通了那面墻,兩個府邸合成一個大宅院。”
若是以前的我聽到這些話,心底必定酸澀至極。
可現在,人都老了,還計較那么多做什么?
至于嫁妝錢,這些年整個將軍府都是靠我的嫁妝支撐,我現在介意也來不及了。
我視若未聞,邁步往將軍府門口走去,迎面撞上沈硯。
他一愣,將提著的桂花糕遞給我:“給你的。”
我示意嬤嬤接過,轉頭問他:“為何不讓柳淑貞住在將軍府?”
沈硯說:“阿淑和你不一樣,她女扮男裝在軍營做了十年的將軍,是馬背上自由自在的女子,不擅長和內宅婦人打交道。”
“所以我才讓她住在隔壁府邸,一來她順心,二來也不會礙你眼。”
不礙我的眼?我在心底冷笑。
沈硯以為我還在鬧脾氣,他皺著眉握了握我的手。
他深深皺著眉,“阿南,我們老夫老妻一場,往后我不會讓你獨守空房的。”
“以后我初一和十五去你那,其他時間,我要陪阿淑。”
“畢竟這些年你習慣了身邊沒我,但阿淑不習慣,你是當家主母要多體諒體諒。”
他的故作深情讓我有一瞬心梗。
老男人哪里來的臉?
用我的錢養女人和子孫,再給他們買宅子,還要我多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