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拖拉機可以直接把他們載到青禾村村口,但宋硯洲見葉西西坐拖拉機被顛得更難受了,決定還是在鎮上下來,轉牛車回村。
雖然多給了牛車的錢,但至少她能好受一些。
葉西西兩只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眼里似有千言萬語,卻只能緊咬著嘴唇,將水壺推回去。
這時候根本沒辦法喝水,她怕一張口就忍不住吐出來。
宋硯洲見她實在難受,一張小臉蒼白如紙,之前還神采奕奕總是笑盈盈看著自己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
整個人有氣無力地靠在他懷里,像只被折了翅膀的雛鳥,全身心依賴著他。
他也顧不得兩人之間要保持距離了,對拖拉機上其他人的視線選擇了無視,將她小心翼翼護在懷里。
二十多分鐘后,拖拉機終于在向陽鎮停下。
回到向陽鎮,就離青禾村不遠了,坐牛車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
宋硯洲將葉西西扶下拖拉機,低頭征詢葉西西的意見:“你想坐牛車回去,還是走路回去?”
走路大概也就半個小時,宋硯洲從村里到鎮上很少坐牛車,全靠兩條腿走路。
他有些擔心葉西西現在的狀況。
葉西西看了看頭頂上的大太陽,她當時走得倉促,幸好她出發前借著粗布提袋從空間掏出兩頂草帽,否則現在兩人在這樣的烈日下就成了兩條燒烤的魚了。
葉西西果斷選擇了牛車,“坐牛車吧,我想快點回家。”
反正這么久都熬過去了,再忍個十幾分鐘,也不是不行。
于是,從下午3點半開始,葉西西和宋硯洲一路汽車換拖拉機,再換牛車,終于在西邊天際被落日染成蜜橘色時,回到了青禾村。
葉西西攥著宋硯洲手借力下車,雙腿卻像泡發的棉絮般綿軟,膝蓋不受控地打著彎。
宋硯洲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攔住她的腰,溫熱的掌心隔著單薄的衣衫,將她發軟的身子穩穩托住。
葉西西踉蹌著就這樣撞進了帶著汗味和皂角味的懷抱里,聽見頭頂傳來急促的心跳聲。
村口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樟樹被晚霞鍍上一層暖黃,盤虬臥龍的枝干間,幾只麻雀撲棱棱掠過石桌。
此刻下地的人們已經收工回家,村口石凳上圍坐著幾個老人,煙袋鍋子在青石上磕出清脆聲響。
“原來是狗蛋和他媳婦兒回來了。”
旁邊一個納鞋底的老婦人停下手中的針線,身側一個小屁孩正用一只臟手揪著她的衣角要錢買糖吃。
老婦人目光掃過葉西西蒼白的臉,又落在宋硯洲扶著她手臂的那只大掌上,陰陽怪氣地喲了一聲,“這不是咱們的大英雄宋同志嗎?”
她故意把“大英雄”三個字咬得極重,指甲里黑乎乎的都是污垢,此刻正戳著小屁孩的小胖臉。
“寶貴你瞧,你狗蛋伯這陣仗,跟押解逃犯似的!聽說城里的小媳婦都時興跟相好的私奔,難不成這是被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