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蘆葦蕩在滿月下泛著銀光,我被李懷推搡著走在路上,手腕被麻繩勒得生疼。
快走。李懷的聲音比往常更加嘶啞,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三十年。
我的雙腿像灌了鉛,每邁一步都無比艱難。
就在昨天,我還在課堂上教書;而現在,我卻成了某個古老詛咒的祭品。
蘆葦蕩中央的空地上,五個身穿白裙的女孩圍成一圈,她們低垂著頭,長發遮住了面容。
我認出其中一個是周小雨,她的白裙下擺沾滿了泥漿。
這是......我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祭品。李懷解開我手腕上的繩子,每三年一個,已經持續了三十年。今晚,終于可以湊齊六個了。
他推我站到圓圈中央。月光突然變得刺眼,我這才看清地面用暗紅色的物質畫著復雜的符號——是干涸的血跡。
這些符號組成了一只巨大的鵝的輪廓,而我正站在鵝的心臟位置。
李懷從懷中掏出一個破舊的布包,打開后,里面是一種帶著花香的粉末。
他將粉末灑在五個女孩子的臉上,隨后五個女孩緩緩抬起頭——她們的眼神空洞,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風突然大作,蘆葦劇烈搖晃。我感到一陣眩暈,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三十年了,李懷的聲音在風中飄蕩,姐姐,我馬上就能替你報仇了,你也終于可以安息了!
就在這時,蘆葦叢中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一個黑影沖出,猛地撞向李懷。是顧然!他滿臉是血,襯衫被撕破了好幾處,但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兩人扭打在一起。
孟依,跑!顧然在搏斗中大喊。
我想站起來,卻發現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那五個白衣女孩開始向我爬來,她們的動作像提線木偶一樣不協調,卻異常迅速。
顧然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玻璃瓶,將里面的液體潑向李懷。
李懷發出非人的慘叫,他的皮膚開始冒煙,像被強酸腐蝕一般。
借著這個機會,顧然沖到我身邊,一把拉起我:快走!這只是暫時拖住他!
我們跌跌撞撞地沖向蘆葦蕩邊緣,身后傳來李懷憤怒的咆哮。
就在即將沖出蘆葦蕩時,顧然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他的背上插著一把鐮刀,鮮血迅速浸透了襯衫。
顧然!我驚恐地扶住他。
沒時間了。他艱難地呼吸著,你必須知道真相,三十年前......
一陣刺耳的鵝叫聲打斷了他。李懷站在不遠處,他的臉已經半腐爛,卻仍然活著。
五個白衣女孩跟在他身后,裙擺上沾滿了泥漿和血跡。
真是感人的重逢啊。李懷譏諷地說,可惜你就要死了,顧家就再也沒有人了,我姐姐就能瞑目了。
顧然緊緊抓住我的手:孟依,三十年前,我父親才是真正的兇手。
他愛上了我的姑姑顧玲,但她拒絕了他,顧玲并非是我的親姑姑。
為了得到我姑姑的心,他便按照鵝女傳說,獻上了五個女孩作為祭品,但也間接害死了我姑姑。
我恍然大悟,這就是為什么檔案里記載著六個女孩同時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