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紅豆正站在堂屋門檻邊，就聽見身后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和一陣熟悉而又刺耳的笑聲。
她循聲望過去，只見夏麗華扶著腰，挺著個已經顯懷的肚子，被繼母吳桂芝半攙半扶著從門口挪進來。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學生嗎？”
夏麗華的視線在夏紅豆身上打了個轉，嘴角一撇就吐出了刺人的話。
她還不知道是夏紅豆戳破了自己丈夫許志遠和方巧珍的丑事，但一看見夏紅豆那張美艷得令人討厭的臉，就想起上個月在京城服裝學院門口，自己找她算賬，反倒被圍觀的學生指指點點的難堪。
此刻新仇舊恨涌上來，她扶著肚子往前湊了兩步，聲音陡然拔高。
“自己肚子不爭氣，下不出蛋來，還好意思跑到別人跟前指手畫腳？真是笑掉人大牙！”
話音剛落，吳桂芝就從夏麗華身后繞出來，三角眼在夏紅豆身上橫了個來回。
她鬢角的碎發用頭油抹得锃亮，嘴角扯出個僵硬的弧度，說起話來像淬了冰。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紅豆嗎？”她故意拖長了語調，尾音拐了個刁鉆的彎。
“真是稀客啊！怎么想起回這破地方看我們了？莫不是在京城混不下去，被人趕回來了？”
說著，她快走兩步到剛從里屋出來的夏父身邊，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你看看你看看，”她轉頭對著夏父眉飛色舞地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
“我早說什么來著？京城的大學金貴著呢，不是咱這窮窩里飛出去的麻雀能站穩的。這才多久啊，就混不下去了？”
“媽，您可別這么說。”夏麗華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依我看啊，怕是在學校里不安分，亂搞男女關系，被學校掃地出門了吧？”
母女倆一唱一和，對著夏紅豆冷嘲熱諷。
夏紅豆抬眼時眼底的笑意里裹著幾分冷峭，目光掃過夏麗華母女臉上那毫不掩飾的鄙夷，聲音不高不低卻字字清晰，“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我是從學校請了假回來，專門為了買廠子的。”
“買廠子？”夏麗華和吳桂芝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臉上瞬間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詫異表情。
她們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和不解。
“什么廠？”吳桂芝尖聲追問道。
夏紅豆唇邊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原來工作的那家服裝廠啊。”
“這樣一來，從布料裁剪到成衣制作，再到門店售賣，就能一條龍做下來了。”
“噗——”夏麗華剛喝進嘴里的茶水差點噴出來，她拿手帕捂著嘴劇烈咳嗽，看向夏紅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說胡話的瘋子。
吳桂芝更是夸張地拍著大腿，“你說什么？那可是國營服裝廠！上個月我還聽隔壁王嬸說，那廠子光是縫紉機就有幾十臺，工人上百號呢！”
她們雖然知道夏紅豆如今已經開了兩家服裝店，生意似乎頗為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