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太爺顯然也沒想到琳瑯會拒絕，略有些詫異地揚起眉，“蠢笨？你看著可一點也不蠢笨。”
玉平安見女兒竟拒絕那么大的恩典，好不容易恢復了血色的臉又是煞白一片，低聲道，“琳瑯你別糊涂。”
琳瑯也知道她拒絕許老太爺讓她當許老夫人的二等丫鬟，這是很不識抬舉。
可是她真的不愿意啊！
不愿意做丫鬟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她真的不想被許老夫人隨意指給那個孫子當妾，那她還不如死了的好。
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琳瑯身上，就跟針似的密密麻麻扎在她心上。
不知過去多久，琳瑯緩緩跪下，雙眸的深處像是藏了無數的情緒，開口時，聲音卻極為平靜，“老太爺的恩典，琳瑯本不該拒絕。
爹娘總是教導琳瑯要盡心為主子做事，琳瑯也想以微薄之軀為主子盡忠。”
許老太爺掃了眼琳瑯，一抹精光從眼底掠過，似是漫不經心的語氣，聽在琳瑯耳中卻重如泰山，壓在她的背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那為何不愿意伺候老夫人。”
“能伺候老夫人，是琳瑯幾世修來的福氣。
琳瑯從小就見爹娘夫妻情深，舉案齊眉，很是歆羨。
從小就盼著能同爹娘一樣，不求富貴榮華，但求一心一意。”
許老太爺多精明的人，一聽這話立即就明白了琳瑯的意思，倒是頗有些詫異，“你是不想做妾吧。”
被指出了心中所想的琳瑯非常緊張，一顆心幾乎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她這番話在別人眼中怕是大逆不道不識好歹吧。
只是琳瑯真的不能做妾，死也不能。
“琳瑯粗鄙之姿，萬萬不敢高攀。”琳瑯伏地一拜，額頭緊緊貼在瓷磚上，一股冰涼從額頭傳來，使她緊張煩躁的心微微平靜。
此刻的琳瑯就像是在法場即將被處決的死刑犯，只看懸在頭頂的鍘刀是否會落下，是生是死就在一瞬間。
玉平安已經完全傻了，身體僵硬，他能做的就是跪在琳瑯身邊，想說求情的話，卻悲哀地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段嬤嬤見狀也是急得不行，暗罵琳瑯糊涂，就是不想做妾，以后再想法子就是，何必這時候就說呢。
惹惱了老夫人，她還能求求情。
可惹惱了老太爺，這讓她如何求啊！
許老太爺忽然笑了，伸手虛指著琳瑯，“不錯不錯，不曾想，有朝一日，我竟能在一個丫鬟的身上看到風骨。”
奴顏婢膝，一個丫鬟，奴才秧子罷了，身上卻有風骨，這著實令人震驚。
琳瑯聽出許老太爺話中隱含的笑意，飛快抬眸看了他一眼，見他嘴角含笑，便知他是真的不曾生氣，知道她這一關算是過了。
“起來吧。”許老太爺淡淡道。
琳瑯謝過許老太爺就站起了身，見玉平安還跪著，就去扶他。
這次玉平安是真的被嚇壞了，腿徹底軟了，一點力氣也沒有。
段嬤嬤見狀，忙上去幫琳瑯一起扶。
許老太爺見玉平安這般，不由搖頭，心里產生了跟許老夫人一樣的想法，真想象不出玉平安竟能生出琳瑯那般有風骨的女兒，叫人不能不感嘆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