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冬天的時候,我已經成功轉正。
和周聿從餐廳出來的時候,他突然抓了把雪丟在我身上。
我一時愣住。
右邊餐廳里溢出的暖光落在他的生動的眉眼上,泛出溫柔的意味。
我回過神來,抓了把雪笑著追了上去。
好啊,你等著。
我追不上,將手里的雪團成團,對著他的背影用力一擲。
卻不想,砸了不該砸的人。
阿凝。
謝行云穿著昂貴筆挺的大衣,從袖扣到鞋尖都一如既往矜貴,可眼下的烏青卻昭示著他過的并不好。
周聿走回我身邊,和我并肩而立,又恢復成了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察覺到他散發出的淡淡敵意,我反握住他的手,安撫似地在他手心撓了撓,看著謝行云淡淡道:
有什么事嗎
謝行云的視線一直落在我們交疊的手上,霎時紅了眼眶,像是山崩地裂壓塌他的脊梁,一點點彎下身子。
在冬日的街頭,泣不成聲。
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我的心平靜無波,牽著周聿路過他,一次也沒有回頭。
在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都沒有在見過謝行云。
直到周聿跟我求婚,他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傻話。
他說,他好感謝謝行云啊,讓我來到他身邊。
他說,我一定不會有聽他道歉的機會,他才沒有那么傻。
他的眼睛亮亮的,滿心滿眼都是我。
我也終于有了會為我喧囂的樹。
結婚的那天,從北城寄來一個快遞。
是曾經那枚始終未戴上的戒指,和一份財產轉讓書。
他說,他胃癌晚期,時日無多,希望能在看我一眼。
周聿滿不在乎:
哦,要死了啊,那是該去看看。
余光卻始終觀察著我的神色,甚至不動神色地移步到我身后,生怕我轉身就跑了一樣。
我覺得好笑,踮腳覆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周聿放大了瞳孔。
我、我要當爸爸了
竟然高興得哭了出來。
……
謝行云躺在病床上的每天都在期盼著白洛凝能來看他。
可直到他死,都未能如愿。
他不相信她會如此絕情,托人去打聽,那人卻帶回白洛凝懷孕,在南城過的很幸福的消息。
一顆淚沒入枕面,他終是帶著無盡的悔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