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坤趕緊把我拉了過去,語氣里帶著一絲獻(xiàn)寶似的興奮:“海哥可厲害了!他爺爺是遼源最有名的出馬仙,他得了真?zhèn)鳎覀儗W(xué)校好多邪乎事都是他擺平的!”
我聽著他這番吹捧,臉上一陣發(fā)燙。
李冬梅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
她把手里的購物袋放到一邊,對我客氣地笑了笑:“哦,是小坤的同學(xué)啊,快坐,快坐。阿姨給你們拿飲料。”
其他幾個(gè)同學(xué),見鄒坤爸媽回來了,也都暫停手上的游戲,紛紛過來打了招呼。
鄒國富從始至終都沒看我們一眼,仿佛我們就是一團(tuán)空氣。
李冬梅從冰箱里拿了可樂遞給我們,然后順勢坐在了鄒國富身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聊天。
“聽小坤說,你家是出馬的?”
“嗯,我爺是。”我老實(shí)回答。
“那可真厲害。”
她嘴上說著厲害,語氣里卻聽不出半點(diǎn)敬畏,倒像是長輩在哄小孩。
“我聽人說,這出馬仙請的都是什么胡黃白柳,都是動(dòng)物仙,是不是真的啊?”
“是胡黃常蟒,四大仙家。”
我糾正道。
“哦哦,對對,常家就是蛇仙吧?”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饒有興致地問:“那你們家供的是哪位仙家啊?是不是也得天天上香,弄得家里烏煙瘴氣的?”
我心里一陣不爽。什么叫烏煙瘴氣?那是香火氣。
但我還是耐著性子回答:“出馬仙是各路仙家都要請的,除此之外還要供自己家的清風(fēng)仙,這樣四梁八柱才能齊全。保家仙各家不一樣,有供胡黃的,有供常家的。上香是必須的,心誠才靈。”
“哎,也是。”
李冬梅嘆了口氣,話鋒一轉(zhuǎn),開始抱怨起來:“對對,小坤他爺爺還在的時(shí)候,也信這個(gè)。家里也供著個(gè)什么保保家仙,天天弄得神神叨叨的。好像就是你說的常仙。”
她一邊說,一邊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沙發(fā)上毫無反應(yīng)的丈夫,聲音里帶著一絲埋怨:“你說這都什么年代了,還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有那工夫,多去醫(yī)院看看,多跟朋友聊聊天,不比什么都強(qiáng)?”
我沒接話,只是默默地聽著。
我能感覺到,她說這些,一半是真心抱怨,一半是說給我聽的。意思很明顯:小子,別在我家裝神弄鬼,我們不吃你這套。
聊了幾句,李冬梅也覺得沒什么意思,就起身去廚房準(zhǔn)備晚飯了。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像灘爛泥一樣的鄒國富,以及坐立不安的鄒坤。
“海哥,你你別介意,我媽就那樣,刀子嘴豆腐心。”
鄒坤小聲地替他媽解釋。
我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
我站起身,又在客廳里踱起了步。這次,我不再是裝模作樣,而是真的在思考。
這屋子里,確實(shí)沒有鬼氣,也沒有任何邪祟的痕跡。
常九紅和黃淘氣也跟死了一樣,屁都不放一個(gè)。
難道真是我搞錯(cuò)了?鄒坤他家這些事,就只是單純的倒霉?
我心里開始動(dòng)搖了。
“怎么樣?看出什么來了嗎?大仙兒?”
一個(gè)沙啞又充滿嘲諷的聲音,從沙發(fā)上傳來。
是鄒國富。
他終于開口了,一開口,就是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