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就被信息轟炸,發小告訴他,校園表白墻上掛滿了關于他和阮清梨“援交交易”的污言穢語。
他抓了抓凌亂的頭發,急忙辯解:“媽,你誤會了,她是我們年級第一的學霸,我花錢請她補習而已。”
謝綾深深剜了他一眼,擰住他的耳朵,江宴禮痛得耳尖通紅:“補習?我給你請清華名師你都不屑一顧,現在倒有心思找女同學補習。”
阮清梨的外婆陳芳華被匆匆叫來。
老人黝黑的臉上溝壑縱橫,粗糙如老樹皮的手緊張得無處安放,指甲縫里嵌著洗不凈的黑泥。
校長簡述了事情經過。
陳芳華渾濁的眼睛瞬間蒙上水汽,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抓住校長的褲腳:
“校長,求求您,別讓棠棠退學,她真的拼命在讀書,天天熬到凌晨一點才睡覺,天不亮就起來看書,回回都考第一。她是個好苗子,學校不能放棄她。”
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
旁邊幾人下意識后退半步,仿佛避讓著無形的病菌。
“外婆,我沒有。”阮清梨的丹鳳眼里蓄滿了淚水,視野模糊,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淚落下,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校長扶了扶銀絲邊眼鏡,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
一邊是財大氣粗的江家,一邊是掙扎在底層的祖孫,該站在誰那邊,不言而喻。
他清了清嗓子,換上公事公辦的口吻:“家長,你先起來。學校會成立調查組,有結果再通知你。”
阮清梨用力攙起外婆,老人瘦骨嶙峋,輕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外婆上次摔傷后腿腳越發不便,每一步都走得顫顫巍巍。平常只需五分鐘的樓梯,祖孫倆足足挪了二十分鐘才走完。
身后學生們指指點點的議論聲盡數落入耳中。
“看,就是她,做那種臟事的。”
“她那土氣的鍋蓋頭,江宴禮怎么看得上?”
“關了燈不都一樣,有錢人玩玩罷了。”
“也不怕得病。”
惡意的言語如同淬毒的箭矢,將她釘在恥辱柱上。
外婆就在身邊,阮清梨只覺得無地自容,愧疚像藤蔓般纏繞住心臟。
學校的調查還在繼續,阮清梨強忍屈辱照常上課。
課間輪到她擦黑板。剛走上講臺,底下便爆發出一陣哄笑。阮清梨僵在原地,不明所以。
就在這時,傅斯雨幾步沖上講臺。
阮清梨驚得身體一僵,轉頭看他。
“嘶啦。”一聲脆響!
傅斯雨動作利落地將她后背粘著的一張碩大的字帖一把撕下。
阮清梨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上面寫著什么,傅斯雨已將其揉成一團,一道漂亮的拋物線,紙團精準地落入了角落的垃圾桶。
阮清梨猛地低下頭,飛快地擦干凈黑板,像逃離刑場般沖出教室,一頭扎進女廁隔間。
門板合上的剎那,她背靠著門滑坐在地,死死捂住嘴,壓抑了許久的淚水決堤而出,洶涌而下,卻不敢泄露一絲嗚咽。
“鈴鈴鈴。”
刺耳的上課鈴聲響徹校園。
門外,紛亂的腳步聲由近及遠,學生們都在奔向各自的教室。
阮清梨深吸一口氣,撩起衣擺抹干臉上的淚痕,站起身,試圖推門而出。
門,紋絲不動。
她心頭一沉,用力再推。
門被人從外面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