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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1頁)

不知過了多久,蕭承燁氈房的門簾被猛地掀開,有一瞬,刺骨的寒風裹著雪沫灌入屋內。

蕭承燁在昏沉中掙扎著醒來,模糊的視線里,他看到月娥回來了。

只是她頭發散亂,衣衫凌亂臉,面色慘白。

她踉蹌著撲到他身邊,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粗糙的陶碗,碗里是渾濁的褐色藥汁。

她避開他驚疑的視線,強裝著平靜,聲音卻帶著顫抖:“殿下,藥來了,您快喝下去,喝了就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滾燙的頭,將碗沿湊到他干裂的唇邊。

他活了下來,燒退了,卻從此墜入更深的冰窟。

他看清了她脖頸上青紫的掐痕。

這藥是哪里來的?

她的臉,她的衣服,拓跋家的chusheng,究竟對她做了什么?

他恨!恨拓拔野的禽獸,恨叔父的篡逆,恨整個北狄!

但最恨的,是那個只能眼睜睜看著、無力保護她分毫的自己。

那份刻骨銘心的恥辱和無力感,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他的骨髓。

直到永安五年,父王蕭懷瑾在北地暗中積蓄力量,與西廠提督商卓昀里應外合,終于出兵討伐北狄,將他迎回大慶。

他終于不再是任人踐踏的質子,他是大慶尊貴的太子蕭承燁。

可是蕭承燁內心卻是慌亂的。

每次看到吳月娥,他便能想起北狄為質的痛苦。

她知道他在北狄所有的狼狽,所有的屈辱。

而且,他已經“臟”了

她是不是在心里嘲笑他?

她會不會有一天把他的過去說出去?

讓所有人都知道,尊貴的皇孫蕭承燁,曾經像狗一樣被人踩在腳下,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

殺她滅口?

他終究還是舍不得。

蕭承燁心中陰暗的念頭瘋狂滋生。

是了,只有讓她變成啞巴,永遠開不了口,那段不堪的過往才能被徹底埋葬。

她是他的藥,也是他最大的軟肋和威脅。

吳月娥從此成了月姬。

屋內,一個內侍低著頭,無聲地端上一碗藥。

“月姬,喝了它。”蕭承燁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像淬了冰。

月姬緩緩抬起頭,那雙堅韌溫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靜。

她看著他,沒有疑惑,沒有哀求,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

她甚至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極淡、極苦的笑。

她伸出纖細的手,穩穩地接過了碗。

蕭承燁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刺眼。

她在笑?她為什么笑?

她恨孤嗎?還是在嘲笑孤的懦弱和卑劣?

他突然后悔了,想阻止,想打翻那碗藥,想抱住她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可喉嚨像被鐵鉗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陰暗的占有欲和對失控的恐懼最終壓倒了一切。

月姬仰起頭,將藥汁一飲而盡,動作決絕得沒有一絲猶豫。

藥碗從她手中滑落,“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碎裂成片。

月姬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嚨,纖細的脖頸上青筋暴起。

她張著嘴,像離水的魚一樣徒勞地開合,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蕭承燁踉蹌一步,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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