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晚。
哪怕偶有幾縷風吹過,也是悶熱而黏膩的。
鐘嶼山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他舉著那臺沉重的相機,對準前方的山崖上的女孩,將鏡頭不斷拉近。
突然發現,今晚的她愈發清晰,呈現在鏡頭中的畫面,近得就像在眼前。
仿佛只要一放下相機,便能看清真容。
風更熱了,裹挾著喧囂的蟬鳴從他面前刮過,眼睛忽然變得干澀。
鐘嶼山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畫面中的女孩回眸望了過來,五官逐漸清晰,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祝芙?
從夢中驚醒的鐘嶼山大口喘氣,怔怔地望向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許久,才回過神來。
床頭柜上的電子時鐘顯出微弱的光,時間為3:21。
他抬手打開了夜燈,靠著床頭坐著,夜燈旁擺了一個玻璃相框,里面放的正是那張照片。
會不會真的是她?
鐘嶼山伸手拿過,湊近了看,或許是心理作用,竟真從那女孩身上看到了幾分祝芙的影子。
又自嘲般地笑了,將相框放回原位。
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如果是她的話,連她自己也認不出來嗎?
他平躺著,卻無法停止胡思亂想。
懷疑是自己極少與女生接觸,所以在遇見祝芙后,才會將她的形象映射到這張作品上。
或許是休息太久的緣故,人在太閑的時候,更容易胡思亂想。
不過,他還沒想好下一個目的地。
風景拍得太多,總會出現一種“除卻巫山不是云”的感覺。
就像他在拍下那張成名作之后,再沒有遇到過能帶給他靈感的模特。
關掉夜燈后,房間又陷入一片黑暗,可他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那個念頭一旦出現在腦海中,便揮之不去,只要一閉上眼睛,便是祝芙跪坐在山崖之上手捧月亮的畫面。
一向睡眠很好的他,失眠到天亮。
恩喵躍上床,踩著他的胸口催飯。
思考了許久的他,等到了十點,才發了條消息給祝芙:最近有空嗎?
過了半個小時,她才回消息:抱歉,最近比較忙。
祝芙搞不懂,他為什么突然提出這個請求。
鑒于她的苦難莫名其妙變成他的藝術這件事,她仍心存芥蒂,并不想與他有太深的來往。
再加上面臨好幾門考試,她就連林祺都不太想搭理。
空閑時間都泡在圖書館里,等到四級和五門專業課考完,就已經是十二月下旬了。
a市的高校寒假放得早,一般會在元旦節前放假。
祝芙只剩下最后也是最難的一門課——音韻學,考試時間定在圣誕節那天,還有兩天復習時間。
這門課難就算了,老師要求也非常嚴,從不為了撈學生而出書本中的原題。
據上屆學姐說,掛科概率是所有專業課中最高的一門。
祝芙在自習室悶頭學了一整天,身旁的暖氣片幾乎要將她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