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淮序驚愕地看她一眼。
他低頭失笑,是他多慮了。
董寒蘇能在宮里混得如魚得水,把喬氏從貴妃位置上拉下來,貶位成淑女,自有她的過人之處。
能在宮里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物,沒有一個是善茬。
“你,你當我聽不出來你在陰陽怪氣?”六皇子氣得眼睛又紅了,“我母妃乃當朝貴妃,出身簪纓望族。
“你這個卑賤的婢子,你竟敢冒犯她,害她!你連跪在我母妃腳下給她舔鞋,都不配!
“我母妃讓你死,你就該乖乖去死,你怎么敢有臉活著!你等著,你一定會遭報應!”
馮淮序和駱玄英皺起眉。
這六皇子,著實沒有皇子風度與氣度,腦子還蠢。
事情過去了,現在對著董寒蘇發火,有什么用?
董寒蘇垂眉順目道:“是,殿下說的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她忍了忍,還是嘴下留情吧。
如今六皇子的母妃,可不是喬淑女,而是端妃。
駱玄英肩膀聳動,拼命壓著嘴角。
這話簡直堪比捅了六皇子的心窩子。
大家心知肚明,喬淑女是自作自受,落得今日的下場,可不就是惡有惡報嗎?
六皇子氣得昏了頭,書案上的東西都被他掃到了地上,沒有東西可扔,他抬起腳,拔下鞋子。
“殿下!六殿下!”喬鶴臻與方胥大驚失色,又去拉六皇子。
口角是口角,發展成動手,少不得鬧到皇帝面前。
董寒蘇討不到好處,六皇子也要落個刻薄魯莽的壞口碑。
又不能一擊即殺,何苦白費力不討好。
“這死丫頭,對本皇子不敬,本皇子還打不得她了?”六皇子氣結。
他甩開二人,正要把鞋子丟向董寒蘇,而董寒蘇身邊的人也準備好要擋住時,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牢牢鉗制住六皇子的手腕。
六皇子轉過頭,正要破口大罵,一愣:
“滾大大大大哥?”
眾人這才察覺,大皇子紀循竟還沒離開。
他一向沒有存在感,與年幼的弟弟們不親近,平常也不擺皇長子的架子,大家經常忽略他。
紀循輕蹙著眉頭,沒有斥責,而是冷冷淡淡道:
“母妃讓我們晌午回檀慶宮用午膳,時辰不早了,咱們快去快回,下午還有課業呢。”
六皇子渾身一顫,怒氣涌遍全身。
他才記起,自己被父皇送到端妃膝下教養了。
說是教養,其實他已住進皇子所,每月的休沐日去給端妃請個安,端妃管一管他的衣食住行罷了。
其實和放養沒有區別。
他有自己的母妃,豈愿意稱呼端妃為母妃。
他倔強著,不肯開口。
紀循壓著他的肩膀,將他壓坐在書案上,看向董寒蘇,聲音淡淡的,卻有不可抵抗的威壓:
“寒蘇,過來,給六皇子穿鞋。穿好了,我們早些回檀慶宮。”
眾人怔忪。
他們頭一回見識大皇子在文心殿給人出頭。
平常時候,五皇子和六皇子大鬧學堂,把這東側殿拆了,他眉頭都不皺一下,挪個屁股,照樣讀他自己的書。
六皇子頓時沒了氣惱,坐在書案上,腳踩蒲團,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地等著董寒蘇跪在他的腳下,服侍他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