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寧可孤孤單單一個人被冷落,也不想被紀衢抓去與太子下棋了。
太子也不能一來,把人都嚇走了,自己也走,便隨便挑了一張椅子落座。
紀衢親手給太子倒了一盞茶,悻悻道:“哥哥,你知道,你像什么嗎?”
“像你哥哥?”太子捏了捏略感疲乏的眉心,開了個冷笑話。
紀衢給面子地笑了聲:“像龍卷風啊,哥哥一來,就把大家都掃蕩走了。
“我還沒捉弄夠老六呢,沒來得及告訴他,今兒我倆吃的菜,大半都是父皇賜下的,他若知道,準嚇得當場暈過去。”
“為何?”太子心知有情況,便掀起眼皮子,眼里較之方才多了些精神。
紀衢忙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告狀,又把自己的謀劃說出來。
馮淮序識趣地拉走駱玄英。
董寒蘇清場,一會兒,房內便只有太子、紀衢、烏寶與連軺四人。
太子臉色變幻不定,眼里閃過肅殺,低聲道:“這些人,膽子太大。“
包括六皇子,包括郭裕。
他看了眼立在門口光亮處的董寒蘇。
讓老六多吃生棗,像紀衢能干的事,但不像他能想出來的。
他揚聲道:“寒蘇!”
董寒蘇忙走進去,屏氣凝神行禮:“請太子殿下吩咐。”
太子卻沒什么吩咐,只道:“冒險了。”頓了頓,解釋道,“老六心思淺,若當眾露出痕跡,暴露郭裕,縱然他死了,也只是許順安他們斷尾罷了,改變不了大局面。”
相反,郭裕活著,還能給他們提供不少線索。
他現在尚未上朝參政,地位不穩固,還不能與宦官們撕破臉。
董寒蘇忐忑不安福禮道:“是奴婢心急了,請殿下責罰。”
她沒多想。
這些人老想殺她,她不想只被動地等著別人來殺她,什么都不做。
若六皇子恐懼下,暴露郭裕,死一個郭裕,是改變不了大局,但至少自己心頭痛快。
當然,最好不暴露。
大概率也不會暴露。
紀衢忙把責任攬過來:“寒蘇是替我著想,替我打抱不平。老六欺人太甚,心思太過歹毒,他竟指使郭裕下毒害我。
“是我想給老六一個教訓!哥哥覺得不妥,要罰,就罰我,與寒蘇無關。”
太子看看二人的臉色,一個忐忑,一個驚慌,嘆氣道:
“罷了,你們想做什么,便去做吧。郭裕要暴露,也當是從老六嘴里暴露的,父皇也該疑心一下他身邊的那群太監了。”
就任性一回吧,太過謹慎,反而畏縮了。
興許,這就是個突破局面的機會,只要操作得當。
紀衢小心翼翼問:“哥哥,你真沒生氣?”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你與老六打打鬧鬧才正常。”太子溫和地笑了笑,“喬淑女曾想坑害母后,母債子償,你報復老六,父皇能理解的。都休息去吧。下半晌,我會關注你們的動靜。”
紀衢這才放下心。
他與太子一人挑了個軟榻躺一躺。
董寒蘇給他們一人找一條毯子蓋上。
太子與烏寶耳語幾句,烏寶點頭,匆忙下樓。
太子眼簾半闔。
疲倦的視線里,董寒蘇的身影模模糊糊、隱隱綽綽的,像是隱在霧中。
除了沒有少女的線條外,董寒蘇的言行舉止與及笄的大姑娘,并沒有什么不同。
董祈安夫婦是怎么教養出這樣的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