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衢一字不肯漏,盡力還原董寒蘇的每一句話,心酸得幾乎落下淚來。
太子盡管一聽便聽出,董寒蘇說這么一大篇,是故意轉移紀衢的注意力,并博取他的同情,讓他同意她的請求,仍怔了一怔。
十歲的董寒蘇,心眼實在得令人心疼。
紀衢含淚問:“哥哥,別發呆呀,寒蘇好可憐,你到底要不要幫她?”
“幫。”太子回神,無奈道,“一點不麻煩,曹晃在京中過年。”
紀衢吸了吸鼻子,好奇地問:“哥哥與曹晃常有來往嗎?”
太子含笑道:“曹晃不說才高八斗吧,三斗四斗是有的。他是個務實的人,還是個識時務的人。他已中了舉,再沉淀幾年,便可參加會試。孤很看重他。”
紀衢沒有對這話產生懷疑,高興道:“寒蘇看重的人,果然非凡夫俗子!”
“看中?”太子抬眸。
“是啊,可惜寒蘇只是看重他,卻不像有什么情意的樣子。不然,待曹晃中了進士,若能娶寒蘇,成全二人的青梅竹馬,倒也能成為一樁美談。”
太子淡淡垂下眼瞼:“哦。”
是他聽錯了。
以為董寒蘇對曹晃有情意。
幸好沒有。
若有,她想嫁曹晃,除非圣旨賜婚,或者董則明翻案,否則絕無可能。
紀衢惋惜道:“可寒蘇說,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可惜了我一番美意。”
“你別亂點鴛鴦譜,時辰不早,回去歇著吧,明兒還要繼續忙呢。”太子起身,準備回東宮了。
紀衢瞧了眼滴漏,宮里到了落鎖的時辰,忙道:“哥哥路上小心,天寒地凍,仔細路滑。”
太子彎彎唇角,他又不是三歲孩子,何須紀衢這般仔細的叮囑,拍了拍他的肩膀,徑直走了。
回到東宮,太子將董寒蘇要出宮見曹晃這件事吩咐下去,著人去辦。
要加派幾個護衛,保護紀衢和董寒蘇。
還要聯絡曹晃,命他當日前往五皇子的府邸。
又聽完手下匯報許順安最近的動向,太子方捏著疲乏的眉心,小憩片刻,恢復些許精神,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桌案上梅瓶中插著的一枝紅梅。
早晨在坤靈宮請安時的畫面,不期然跳入腦海里。
半晌。
太子低低問:“烏寶,你說,大皇兄想不想爭孤這個位置呢?端妃真的與世無爭嗎?”
烏寶嚇得不輕,躬了躬身,見太子等著他回話,便大著膽子說出真實想法:
“奴才瞧著,檀慶宮不過是蟄伏,等待時機,端王殿下是想暫離是非地,以圖當個漁翁。
“不然的話,端妃娘娘不會與誰搶時間似的,讓端王殿下生下皇長孫這個庶長子。”
燭火搖曳的光,在太子漆黑如墨的眼里明明滅滅,沉默須臾,他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如燭火般搖曳不定:
“可是,若他們母子真的只是想利用皇長子,為端王在父皇面前爭寵,牟取更多富貴呢?”
烏寶忍不住反問:“殿下,您相信嗎?”
端妃今日出現得太巧合。
恰好在皇后與太子關系修補許多之時。
她明顯是來離間他們母子,擴大二人之間的嫌隙的。
烏寶眼里滿是心疼,聲音發抖道:“殿下,奴才斗膽上諫,該做決斷了!
“念在端妃曾在您幼時養過您兩年,您一直不曾與她作對,不曾與大皇子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