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攔住準備伺候他上馬車的車夫,領著青柯進了緞子鋪。
鋪里的人見來人陣勢不小,連忙上前討好。
“貴人來看看,這都是最時興的料子呢。前幾日靖文公夫人剛定了一大批。”
老板見這貴人衣著不俗,氣質出眾,出手肯定大方,便開始賣力推薦。
他把青柯領到謝衡臣面前,拿了塊料子比劃著說:“還有這紅色妝花綾子的緞子,您瞧瞧,嘖嘖!美得跟天仙似的,既亮眼又襯膚色。”還不忘補充道:“也是娘子天生麗質,這緞子很少有人能襯出顏色來,穿在娘子身上卻極為合適。”
謝衡臣低頭看著那燕奴,她臉蛋白凈,確實與這紅綢十分相配,只是似不喜歡旁人這般擺弄她,她自闔著眼,也不愿抬眼看他。
他瞧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包起來吧。”
“好嘞!”那老板笑得合不攏嘴,問道:“敢問送到哪家府上?”
“國公府。”
老板心里更高興,暗自思忖自己這鋪子竟有一日能迎來這么一尊大佛。像公爺這樣的貴人,府里都是有人送衣料的,很少親自陪人來挑緞子。
都道公爺不近女色,老板仔細打量著青柯,這娘子生得確實漂亮,往那一站,二人倒十分般配。
等人打包東西時,青柯盯著青綠綢面的緞子發呆。
老板眼力好,見謝衡臣腰間只有玉冠,連忙推銷道:“這緞子也很不錯呢,剛從余杭運來的,可以做荷包,打絡子。娘子可別小瞧這手藝,做荷包祈福能保佑人平安。”
“我不會做。”青柯淡淡地說。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說:“拿上吧。”
老板是個機靈人,把東西都包好,青柯前腳剛出去。
他便低聲對謝衡臣說:“想來娘子惦記著公爺,要給公爺打荷包祈福呢。”
謝衡臣怔了一下,也不知有沒有把這話聽進去。
***
青柯白天向曹婆子詢問了打荷包的技巧,這幾日都在廊下一邊曬太陽一邊拿針線做荷包。楚羽從前喜歡夏荷,她便仔細繡了個荷花的樣式,看過之后又覺得不滿意,拆了重新做。
木椅前的光線被人擋住了,青柯抬眼一看,像受驚了似的,慌慌張張地把荷包藏起來,很快又站起身故作鎮定地看著他:“公爺這么早就回來了。”
謝衡臣瞥了一眼她藏在背后的荷包,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權當沒看到她的小動作。
“回來換身官服,午時要和靖文公去虔州一趟,最快也得半月才能回來。”
他要走了?青柯恨不得敲鑼打鼓。身邊曹婆子卻忙使眼色讓她上前伺候,青柯別扭地上前,把他領到內間。
拿起官服往他身上套時,她心里暗自嘀咕,給人做寵妾實在不好當,人都要走了還得伺候一番。
卻聽眼前人說:“浣衣局的那些人,我讓元安給她們脫了奴籍,送去通宣巷的繡坊做活計。”
“真的?”青柯心里一激動,本來也沒指望他會答應她。
就算她不太了解北魏的民俗,也知道不管在哪里,繡娘的地位都高一些。而且去繡坊干活比在這府中受苦好多了。她們獲得了自由身,還有一門手藝,往后離開繡坊也能謀生。
這些日子她因范鳴的事郁郁寡歡,好不容易有了些慰藉,青柯越想越高興,倒沒注意眼前人臉色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