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步三回頭的姿態若是讓她知道了,也不知道她要怎么笑話他,一個大男人竟滿是娘子做派怎么得了。
水漫到胸口處時,他又停了下來。
心口激烈的跳動從方才見她離開的背影時就一直不停息,持續到現在亦不止。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三日不見,何至于這般癡苦。
然嘆息過后,他也只能下潛深入回到竹院里去。
*
許是有孕在身的緣故,柳扶楹下山這一路走走停停的,總覺得累。
她特意挑了避開山道的小路,免得撞見去長明觀的香客。
快到山下時,腿都已經軟了。
再往前些就是和金梨約好的來接她的地方,那一處正好是通往宜州方向的,更有四通八達的岔口,上長明觀的路也經過那兒,還有去往各處村莊小鎮的,因此馬車停在這處最是恰當,即便被人看見也不會疑心她沒有去宜州。
到了近處,還未看見車馬倒是先遇見了金梨。
她獨身等在路旁,這么久不見,終于見到柳扶楹竟也沒有流露出歡喜或激動,反而一臉愁容。
“夫人,可算見到你了。”金梨奔了過來。
聽她話里的狀態,并非興奮而是愁悶慌張。
“你怎么了,怎么是這副表情,我們的車馬呢,我累得很,想快點上車歇一會。”
可即便金梨不說,柳扶楹也能猜到八成是和沈修年有關。
那日進城去買喜服時曾聽人談論起沈修年,說他追著自己要一起去宜州,當時不知真假,可今日見了金梨這副模樣,她大概也已經猜到那些人說的或許是真的。
“他......”
柳扶楹的目光飄向大路那邊,話頭帶著試探。
“沈修年也在?”
“是。”金梨快哭出來似的,抓著柳扶楹的胳膊又道:“我們走了沒幾日,將軍就追上來了。”
柳扶楹卻并無害怕,甚至覺得好笑的勾起唇來。
“然后呢,他發現我不在之后,如何了?”
“他…他倒也沒如何,還跟著我們的車馬一路去了宜州待了一個月呢。”
“那不就得了。”
柳扶楹邁開步子往前去,沈修年能如何,他又敢如何?
出去找男人是他的提議,同旁人懷孩子,他也沒反對,為了不鬧大了鬧到臺面上去丟沈家的臉,他反而還得緊緊替她瞞著,不然他還能如何。
外頭的大道邊上,有一座供路人歇腳的茶棚。
沈修年穿的黑漆漆的,正背身筆直的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
“將、將軍,夫人回來了。”
聽了金梨的稟報,沈修年還是坐著不動,連個頭也沒回。
“將…將軍?”金梨還是怕沈修年的。
回過頭,卻見柳扶楹大搖大擺上了車馬,急急又追了上去,“夫人,你等等我。”
見此,沈修年終于才有了反應。
那只擱在桌上捏著茶杯的手,端著杯盞重重在桌上一磕,本就一口沒喝的茶水被震出了大半,茶盞也隱隱透出了裂紋來。
“夫人。”
金梨聽見動靜,在馬車里直往柳扶楹身邊縮。
“怕什么,你瞧他不過也只敢對著個茶盞出氣,無能撒潑罷了。”
柳扶楹往后一靠,不自覺抬手捂上肚子。
“只愿今后,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