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逸仙樓耽擱許久,穆海棠帶著兩個丫頭抄近路往穆府趕。
正是六月火熱的時節,日頭曬得青石板發燙,看門小廝歪在門房檐下打盹,竟沒聽見主仆三人踏過門檻的聲響。
主仆三人,拎著大包小包繞過垂花門往小偏院走。
到了房間,穆海棠一屁股坐在床上,她快熱死了。
真是受不了啊,這古人這么熱的天,還穿兩層。
不能露胳膊也不能露腿,里層素紗中衣,外頭罩件透風的羅衫,可她是真的熱啊。
剛才在外面熱,如今回來了,也沒好到哪去。
這間屋子本是一個雜物間,放些雜書,屋子本就不大,四壁擺滿了落灰的書箱,中間只容得下一張舊木床和梳妝臺,還有一套簡單的桌椅。
除了那些書,可活動的范圍很小。
狹小的屋子,又熱又悶。
“錦繡,快去給我倒點水。”
“你倆也熱了吧,對了,去井邊打些涼水,蓮心的臉最好給她用冷帕子敷一下,明天就消腫了。”
“好。”錦繡一邊把東西收拾好,順手給穆海棠倒了杯水。
吩咐道:“蓮心你給小姐先打扇子,我去打些井水過來讓小姐洗把臉涼快涼快。”
“好。”蓮心忙不迭從墻上摘下竹扇,站在床榻邊輕輕搧動。
風帶著熱氣掠過穆海棠額角,她剛要開口,卻見蓮心鬢邊的碎發已被汗水黏住,鼻尖也沁著細密的汗珠。
"別管我。"
穆海棠奪過她手里的扇子,又從枕下摸出把象牙骨扇塞過去。
"自個兒搧著,仔細熱出痱子來。"
兩柄扇子在狹小的屋里同時晃動,倒把窗外蟬鳴襯得愈發聒噪了。
“小姐,水來了。”錦繡端著一盆水進來。
此刻穆海棠熱的只覺得后頸的頭發全黏在脖子上,她起身,走過去,拿著帕子沾著凈水擦拭著自己。
用冷水擦拭過后,那絲絲涼意終于讓她喘了口氣。
錦繡將浸了井水的帕子擰干,遞到蓮心手里。
冰涼的觸感貼上紅腫的臉頰,蓮心忍不住輕吁一聲。
她抬眼問:"小姐,你為何要幫那柏家大小姐?"
穆海棠斜倚在床頭。
窗外陽光正盛,她懶洋洋的道:"談不上幫。"
"不過是不想自個兒惹上麻煩罷了。"
竹扇在掌心輕輕搖晃,攪起一縷熱風:"要說起來,柏家這對母女能容著柏春柔這么個庶女嬌養長大,也算難得的良善了。"
“可惜,有些人就是不知感恩,你越是對她好,她越是想要更多。”
"我不過多嘴說了幾句,聽與不聽全在她。"
窗外蟬鳴突然拔高,穆海棠有些昏昏欲睡。
她望著光影里浮沉的塵埃,聲音輕得像嘆息:"人各有命,不能太過干涉別人的因果。”
這廂,衛國公府中門大開,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了衛國公府門前。
在東辰國,一般高門大戶很少會打開府中正門。
除了紅白喜事,重大祭祀之外,就只有貴客臨門才會中門大開。
車簾掀開,宇文翊從馬車上下來,月白錦袍隨動作揚起,勾勒出清瘦身形。
他抬眸時,玉冠下那張臉生得極俊,眉如墨畫,偏偏膚色過于蒼白,襯得唇色也淡,連額前碎發都透著病氣。
車簾再掀時,蕭景淵側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