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棠還不知道,她今日街頭壯舉,攪得多少人徹夜難眠。
就說蕭景煜,他回府后竟破天荒沒出去喝花酒,連晚飯都沒心思吃,一進門就把自己關在了臥房里。
他躺在床上,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穆海棠那個臭丫頭——她跟蘇光耀一動手,那古怪狠辣的招式,分明就是那日在教坊司里,跟他動手還把他打暈的那個“小細作”。
那日瞧著她身形瘦小,以為是個沒長開的半大小子,可今日他才知,什么沒長開的半大小子,對方根本就是個身材纖細的女人。
這小丫頭的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女扮男裝混進教坊司?男人去那地方找樂子的,他見得多了,可女子喬裝去教坊司“喝花酒”的,他還是頭一回撞見。
想到今日她當街捏碎了蘇光耀的膝蓋骨,他不免又開始為她擔心,可惜很快蕭景煜便發現他著急也是干著急。
有心幫她,卻無能為力,他撓了撓頭,又嘆了口氣,哎,可惜大哥不在京中,不然他至少可以去求求自己大哥,讓大哥幫她。
這丫頭雖然膽大妄為,卻是個心善的,敢為人不敢為,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平頭百姓,竟敢要戶部尚書的獨子一命抵一命。
今日在街上那一番言辭,五條“該殺”的理由條條擲地有聲,聽得周遭人都熱血沸騰;后來教育那孩子的話,更是讓人無法相信竟然出自一個剛及笄的少女之口。
他家也是將門,自己的父兄也是武將。
他忽然沉了臉,心里翻涌著從未有過的滋味。
她一個小丫頭都能有這般見識與膽氣,說出那樣擲地有聲的話,那他呢?難道就該整日渾渾噩噩,守著祖蔭無所事事,躲在父兄身后,做個人人背后戳脊梁骨的紈绔子弟?
東宮,當太子從風戟口中聽聞,穆海棠不僅在大街上與蘇光耀當眾動手,竟還硬生生捏碎了對方的膝蓋骨,他不由得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瞬間一個頭兩個大。
想起蕭景淵臨走之前交代給他的事兒。
讓他對那個丫頭多加照拂,他當時還滿口答應,以為蕭景淵是怕他一走,這小丫頭又跑去醉紅樓彈曲,他當時還笑話他,找來找去,挑來挑去,給自己挑了個這么個不省心的。
這下可好,蕭景淵才離京幾天,這丫頭就待不住了,一鬧就鬧出這么大的亂子。
風戟站在一旁,低著頭,看著太子那副表情,他都要差點笑出聲了,心想,太子啊太子,你可真是給自己攬了個好差事。
照拂吧,你好好照拂,若是照拂不好,你就知道我們世子爺那張嘴的厲害了。
太子看看風戟,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算了,今日這般晚了,傳她進宮怕是不妥,他出宮也多有不便,只好等明兒早朝,他先不動聲色的探探蘇尚書的口風,在看看這事兒要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