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外漏進幾縷清輝,落在床幔邊角,把淡青色的錦緞染得發柔。
穆海棠沒起身,只懶懶地轉了個身,胳膊搭在微涼的枕頭上,腦子里亂糟糟的,她忍不住在想:“蕭景淵到底去哪兒了?”
是真如她想的那般,去了邊關嗎?
她輕輕嘆了口氣,翻了個身對著帳頂,她還不知道,此刻她心心念念的人,正裹著一身風塵,在夜色里繼續趕路——
風隱看著自家世子爺,眉頭緊擰。
“世子,”風隱上前半步,伸手攔在馬前。
“前面就有個能打尖的客棧,今晚說什么也得歇下。您再這么沒日沒夜地趕,人還沒到地方,怕是黃土都埋到截了。”
蕭景淵勒住韁繩,啞聲開口:“不過是多趕幾日路,哪就到埋黃土的地步。”話雖硬氣,卻難掩疲憊。
風隱見他松了口風,趕緊上前扶住馬腹:“世子,咱們歇一晚,明日卯時再啟程,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風還在耳邊吹著,帶著山野間的涼意。
“罷了。”他低聲吐出兩個字,語氣里帶著幾分妥協,“歇一晚,養養精神在趕路。”
說罷,他輕輕夾了夾馬腹,朝著不遠處亮著燈火的客棧走去。
二人進了客棧,風隱喊店小二要了兩間上房,再備些熱食,送到房里。”
風隱又跟店小二囑咐了幾句,特意讓后廚多燉了個湯,才快步跟上。
推開門時,就見蕭景淵已卸下腰間佩劍,正坐在桌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連外袍都沒來得及脫。
“世子,您先歇會兒,我去打盆熱水給您擦把臉。”風隱說著就要轉身,卻被蕭景淵叫住。
“吃食不用復雜,兩碟小菜、一碗熱粥便夠。你去跟店小二說,讓他們盡快燒些熱水送來,我得洗洗。”
他看向同樣滿臉倦色的風隱,語氣稍緩:“你也累了,一會兒吃完東西就回隔壁房歇著,不用在這兒守著。明日還要趕路,養足精神才好。”
風隱聽了這話,忙躬身應道:“屬下曉得了,世子您也早些歇息。”說罷便轉身去吩咐店小二備食燒水。
不多時,熱水和簡單的吃食都送了來。
蕭景淵隨意吃了幾口,便借著熱水洗去一身風塵——
待他躺到床上,他忍不住在想穆海棠此時是否已經睡了,她睡不著的時候會不會如他一般想他。
指尖在枕側頓了頓,抬手從貼身的里衣內袋里,摸出一塊疊得整齊的素色帕子。
蕭景淵摩挲著帕角的海棠花,一聲輕嘆在房間里格外清晰。
他之所以親自去邊關見穆懷朔,就是因為兩人的婚事怕是沒那么容易。
穆懷朔這個人重信守諾,他給自己女兒選的人,想必是極合心意的,他是武將,單這一點,他怕是就不會同意。
可不管如何,穆海棠他是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