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風帶著香茅精油的味道吹過來,墻上的電視正放著默片,黑白光影里的人笑得夸張,襯得房間里格外安靜。
“先生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技師的聲音很輕,手指在肩頸的結節上按壓,“這里硬得像石頭。”
我含糊地應了聲,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真t疼啊!但是這時候越疼越不能叫出聲,好像叫出聲就證明自己不行了一樣。
水晶墜子晃啊晃,晃得人有點暈,倒像是前幾天在百家樂桌上看莊閑跳變的錯覺。
手機在褲兜里硌著,好幾次想掏出來看看有沒有好路子,指尖剛碰到布料又縮了回去——剛才出門時明明說好了不賭的。
按摩到小腿時,技師忽然說:“看您眉頭皺的,是遇到難事了?有時候我壓力大就去爬山,站在山頂喊兩聲,回來就覺得沒什么過不去的。”
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她哪知道,我這難處不是喊兩聲就能散的,是瓜哥每天滾動的利息,是備忘錄里那個扎眼的“遺囑”二字,是欠歡歡的債。
還有母親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結束時付了錢,走出沐足店,晚風卷著路邊燒烤攤的油煙撲過來,肚子餓得咕咕叫。
對面的小炒店亮著暖黃的燈,玻璃柜里的紅燒肉泛著油光,我摸了摸口袋,3586減完198,還剩3388。
美食大餐自己是吃不起了,路邊的小攤自己還是能吃的起的。
“老板,來份蛋炒飯,加個煎蛋。”坐在塑料凳上,看著老板顛勺時濺起的火星,忽然想起小時候母親煎蛋總把蛋黃留給我。
那時候兜里有五塊錢都能樂半天,哪想過有一天會被幾萬塊逼得想去寫遺囑。
蛋炒飯端上來,醬油香混著鍋氣直沖鼻子。我扒了兩口,手機震了震,是大虎的短信:“林哥,我偷偷轉了你兩千,別再去碰那些了,找個活兒干吧。”
轉賬記錄彈出來時,我盯著那串數字愣了半天,這小子剛說家里不讓來往,轉頭就敢偷偷轉錢。
這小子本身也沒多少錢吧,嘴里的炒飯忽然有點咸,抬手抹了把臉,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濕了。
這時候歡歡也發來了信息:寶寶我回到家了,你去哪里了呀?
完蛋,出門忘記跟她說了,于是我連忙撥通了歡歡的電話。
“寶貝,今天店里生意忙忘記跟你提前說了,這會剛忙完呢,在路邊吃著蛋炒飯。”
“那好吧!吃完趕緊回來,我自己下個面隨便對付就好了。”
掛斷了電話后,我對著蛋炒飯拍了張特寫,發送給了歡歡并附言:味道還行。
等到回去出租房,歡歡正把煮好的面條端在了餐桌上:“那么快就回來了,還以為你要一會的呢。”
“是啊!想你了所以趕緊把蛋炒飯吃掉,油門擰到180飛回來!”這時候只能強裝調皮的對歡歡說著。
我坐在歡歡的正對面盯著她吃面,突然她來了一句:“明天我休息,可不可以一起去你的典當行看一看?”
聽到她這樣一說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哪有什么典當行啊,全都是騙她的。
這個時候又忽然想起了瓜哥。
要不然跟瓜哥打聲招呼,帶歡歡去瓜哥的典當行看一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