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的靴子陷在泥濘里，發(fā)出"咕唧"的聲響。他左肩扛著意識模糊的蘇清雪，右手?jǐn)v扶嘴角帶血的葉紅綾，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歪歪扭扭連成一片。二師姐突然踉蹌了一下，他急忙收緊手臂，卻聽見耳邊傳來輕笑："小師弟力氣見長啊。"
"省點力氣吧。"林小凡喘著粗氣，目光掃過山腰處若隱若現(xiàn)的燈火，"前面有獵戶小屋。"
木門被撞開的瞬間，霉味混著干草氣息撲面而來。葉紅綾滑坐在地，扯開衣領(lǐng)查看肩頭淤青，突然"咦"了一聲："大師姐怎么不鬧了？"
林小凡這才發(fā)現(xiàn)蘇清雪安靜得反常。往日凌厲的眉眼此刻緊閉，只有睫毛在油燈下微微顫動，像被雨打濕的蝶翅。他剛要伸手探脈，窗外突然傳來撲棱聲。
三只灰羽信鴿齊齊落在窗臺，腳環(huán)閃著熟悉的云紋。
"掌門的密信！"葉紅綾強撐著爬起來，解下竹筒時手指還在發(fā)抖。第一個銅筒里滾出藥方，她掃了兩眼就丟給林小凡："茯苓三錢，朱砂等等！"她突然搶回藥方對著燈光，"這些藥材間距不對。"
林小凡看著二師姐用簪子尖挑開夾層，薄如蟬翼的桑皮紙上寫著：離魂散解毒需真心淚。
"老狐貍"葉紅綾笑罵著咳嗽起來，血沫濺在第二封信的火漆上。展開的訓(xùn)斥信里"疏于防范"四個字被朱砂圈了三次，但信紙背面的暗紋在燭火烘烤下，漸漸顯出青云門秘傳的療傷心法。
林小凡正要把第三封家書塞進(jìn)懷里，葉紅綾突然潑來半碗茶水。水珠順著信紙流淌，墨跡消退處浮出密密麻麻的紅點，每個標(biāo)記旁都標(biāo)注著門派名稱與特征。
"魔教暗樁名單？"葉紅綾的指甲掐進(jìn)他胳膊，"掌門早算到我們會中離魂散？"
油燈"啪"地爆了個燈花。林紅綾突然栽倒，林小凡慌忙去扶，卻聽見身后傳來布料摩擦聲。蘇清雪不知何時坐了起來，素白中衣領(lǐng)口微敞，露出鎖骨處妖異的紅痕。
"師姐你"
"守夜。"蘇清雪的聲音比平日沙啞，指尖劃過他腰間玉佩時卻帶著陌生的溫度，"我睡東窗下。"
林小凡抱劍坐在門檻上，夜風(fēng)送來身后均勻的呼吸聲。月光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與兩位師姐的影子恰好構(gòu)成青云劍陣的起手式。他摩挲著顯形后的密信，某個紅點正好標(biāo)在醉書生出現(xiàn)過的酒館位置。
"原來六師叔他"
霜寒突然貼上后頸。林小凡渾身僵住，看著月光下"霜天"劍的影子筆直插進(jìn)面前土地。蘇清雪的氣息拂過他耳際，帶著離魂散特有的甜腥："卯時，學(xué)劍。"
葉紅綾裹著毯子從門縫探頭："恭喜小師弟，大師姐的霜天課可是連掌門都夸過的。"她眨眨眼，"不過明天開始，你大概沒空研究那份名單了。"
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時，林小凡看著墻上三道交錯的影子。蘇清雪握劍的手穩(wěn)如磐石，哪還有半分昨夜嬌媚的模樣。當(dāng)"霜天"劃破晨霧直指他咽喉時，他突然想起藥方上那行小字。
真心淚，究竟要怎么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