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林小凡揉著被霜天劍鞘敲紅的膝蓋，一瘸一拐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晨霧還未散盡，懷里那份用顯形水顯現的暗樁名單正隱隱發燙。名單末尾的"千金坊"三個字洇著墨漬，像團化不開的血。
"這位公子看著面生啊。"
賭坊門口的龜奴瞇著眼打量他。林小凡下意識摸了摸束發用的青玉簪——今早葉紅綾非要給他打扮成富家公子模樣時，蘇清雪罕見地沒反對，只是默默往他腰間多塞了三個錢袋。
"本少爺來尋樂子還要向你報備？"他學著二師姐教的樣子抬腳就踹，繡著金線的靴底卻故意偏了三寸。
龜奴賠笑著掀開珠簾。霎時聲浪裹著脂粉氣撲面而來，骰子在瓷碗里叮當作響，林小凡的瞳孔卻被二樓雅座吸引——紫檀屏風后，戴著玄鐵指套的手正把玩一枚血色玉佩。
"買定離手！"
賭桌前的喝彩聲驚醒了他。三局過后，錢袋已空了大半。當莊家第五次開出"豹子"時，鄰座老者突然咳嗽三聲，正是下山前醉書生教的暗號。
"小公子不如押這個？"莊家鬼手突然指向他腰間。青云玉佩在燭火下泛著瑩潤的光，那是拜師時陸遠山親手所賜。林小凡剛要拒絕，卻見鬼手袖口閃過一點寒星——和黑市里見過的化功散暗器一模一樣。
"賭就賭！"
玉佩拍在桌上的脆響驚動了二樓。紫檀屏風后，玄鐵指套突然攥緊了欄桿。
"三個六！"
骰盅掀開的瞬間，林小凡指尖輕叩桌沿。昨夜泡藥浴時背的千術口訣突然浮現，一縷真氣順著桌腿震向骰子。鬼手臉色驟變，第二局竟直接換了灌鉛的骰子。
"小師弟看好了！"
熟悉的嗓音混在喝彩聲里。林小凡余光瞥見旋轉的紅裙——葉紅綾扮作的胡姬正隨樂起舞，金鈴鐺響動的節奏恰是青云門傳訊的摩斯碼。當她的水袖拂過賭桌東南角時，暗格里的青瓷瓶露出半截。
"且慢！"
第三局剛開始，鬼手突然按住骰盅。化功散的味道從林小凡茶杯里漫出來，二樓通時傳來機括上弦的咔嗒聲。他后頸汗毛倒豎，這是大師姐劍氣鎖定目標時的征兆。
"開！"
骰子還在旋轉，霜天劍的寒芒已穿透屏風。青瓷瓶被釘在梁上的剎那，葉紅綾的梅花鏢通時打翻七盞燈籠。黑暗中人影交錯，林小凡趁機撲向賬臺，卻摸到本燙金冊子。
"走水啦！"
混亂中不知誰喊了一聲。三人匯合時，林小凡發現袖中多了張紙條。借著月光展開，竟是賬本殘頁——某頁角落赫然蓋著陸遠山的私印，日期正是他們下山前三天。
"師父的字跡我不會認錯。"蘇清雪突然開口。她劍尖還挑著半片化功散解藥，那是從鬼手身上挑落的。
葉紅綾突然笑不出來了："所以讓我們查暗樁的是掌門，在賭坊讓局的也是"
林小凡攥著殘頁的手微微發抖。玉佩贏回來了，可心里某個地方比輸光錢袋時更空落落的。遠處傳來打更聲，他無意識地模仿著大師姐的習慣動作，用劍鞘輕叩地面三下。
咚、咚、咚。
最后一響淹沒在晨鐘里，懷中的名單突然開始自燃?；鸸庹樟寥四氐哪槪覡a中漸漸顯出新的字跡：
"明日午時，醉仙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