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里，回蕩著粗重的喘息和石塊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
幾十個漢子，汗流浹背，臉上的泥土和汗水混在一起，沒人去擦。
前一刻還恨不得將對方腦袋開瓢的仇人，此刻卻將后背交給了彼此。
一塊棱角分明的巨石下，石磊和王老二的肩膀死死抵在一起，肌肉虬結(jié)，脖子上青筋暴起，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發(fā)出一聲怒吼。
“起！”
那塊堵在路中央最大的石頭，在幾十人的合力下，被硬生生挪開了半米。
葉凡抱著雙臂，靜靜地站在不遠(yuǎn)處，像一個監(jiān)工，更像一個考官。
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催促，也沒有贊許，但正是這種平靜，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不到二十分鐘，那條被堵死的村路，奇跡般地恢復(fù)了通暢。
“路通了！”石磊跑到葉凡面前，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嘶啞。
王老二也緊跟著跑過來，滿臉的焦急和期盼，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葉凡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半句廢話，轉(zhuǎn)身走向躺在地上的王家老婦。
“擔(dān)架！”
立刻有人從家里拆下兩塊門板，臨時做成一個簡易的擔(dān)架。
“石磊，你，還有你。”葉凡指了指石磊和王家那邊一個最壯實的漢子，“你們兩個，過來抬前面。記住，慢一點(diǎn)，穩(wěn)一點(diǎn)，腳下生根。”
被點(diǎn)到的兩人都是一愣，讓仇家抬自己的娘？王家的漢子臉上露出遲疑。
“怎么？怕他使壞，把你娘顛下山崖？”葉凡的目光掃過王家漢子，“還是說，你覺得你一個人，比他們兩個加起來還穩(wěn)？”
那漢子被問得滿臉通紅，不再言語，默默地和石磊一起，抬起了擔(dān)架的前端。
小心翼翼地將老婦人抬到桑塔納旁，葉凡打開后車門，指揮著眾人將人安置進(jìn)去。
“葉醫(yī)生，我我跟您一起去！”王老二急切地說道。
“我也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石磊也立刻表態(tài)，他知道，今天這事是他石家理虧，要是不拿出點(diǎn)態(tài)度，這梁子就結(jié)死了。
兩邊的人又開始蠢蠢欲動，都想派自己人跟著，名為照應(yīng)，實為監(jiān)督。
“都閉嘴。”葉凡的聲音不大，卻讓現(xiàn)場瞬間安靜下來。
他關(guān)上后車門，轉(zhuǎn)過身，目光緩緩掃過所有人，最后停留在石磊和王老二臉上。
“今天，我跟你們約法三章。”
“第一，車?yán)镏荒茉偕弦粋€人，就是王老二。他是病人的兒子，天經(jīng)地義。”
王老二臉上露出感激之色，王家的人也松了口氣。
石家的人則有些騷動。
葉凡沒理會他們，繼續(xù)說：“石磊，你不能去。你得留下。”
“為什么？”石磊脫口而出。
“因為從現(xiàn)在開始，到我回來為止，紅石峽的安危，就交給你了。”葉凡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走之后，你要帶著你石家的人，把王家這位大娘的家禽喂好，院子掃干凈，水缸挑滿。要是少了一只雞，丟了一根柴，我回來，唯你是問。”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石磊懵了，讓他去給仇家當(dāng)長工？
王家的人也懵了，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