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輕飄飄的話語,如同淬了劇毒的針,精準無比地刺中了傅淮舟最痛的地方。
把他過往的愚蠢和輕信赤裸裸地攤開在眼前鞭撻。
“兄弟?”傅淮舟的理智徹底被怒火燒斷。
他猛地雙手撐在冰冷的金屬桌面上,身體前傾,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對著陸硯清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陸硯清臉上。
“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什么?
“當猴耍?當日本人整?”
“你撬我墻角,還你把我往死里整,把我弄進這鬼地方!”
“你什么時候把我當過兄弟?”
“陸硯清!你這個偽君子!王八蛋!”他吼得聲嘶力竭,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球里布滿血絲。
陸硯清終于有了點反應。
他像是被傅淮舟的唾沫星子嫌棄到了,微微蹙了下眉,動作優雅地從西裝口袋抽出手,拿出方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臉。
然后,他才拉開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甚至還悠閑地翹起了二郎腿。
他抬眼看著對面因為憤怒而渾身顫抖、面目猙獰的傅淮舟,眼神平靜無波,像是在看一出拙劣的鬧劇。
“實不相瞞。”陸硯清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傅淮舟粗重的喘息,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刀子,“我一開始,就沒把你當兄弟。”
傅淮舟的咆哮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只剩下粗重的抽氣聲。
陸硯清迎著傅淮舟的目光,唇角勾起一個極其坦然的弧度,繼續說道:“要不是為了撬你墻角”
他頓了頓,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輕蔑,“你以為,我愿意陪你演那出‘兄弟情深’的戲?”
“傅淮舟,你配嗎?”
“你——!!”傅淮舟只覺得一股腥甜猛地沖上喉嚨,眼前陣陣發黑,巨大的羞辱感和被徹底玩弄的憤怒讓他幾乎要當場baozha。
他猛地側過身,不再看陸硯清那張令他作嘔的臉,胸口劇烈起伏,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痛苦而嘶啞破碎。
“滾!滾出去!”
“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臉!給我滾!”
他背對著陸硯清,身體因為強抑的怒火而微微發抖。
陸硯清看著他這副瀕臨崩潰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種獵人欣賞獵物垂死掙扎的冷酷快意。
他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一下坐姿,聲音恢復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你不想看見我?我理解。”
他慢悠悠地說,“不過,我猜你真正想見的人,另有其人吧?”
傅淮舟背對著他的身體猛地一僵。
陸硯清不再看他,而是抬起手,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輕輕拍了兩下手掌。
清脆的擊掌聲在寂靜的會見室里異常清晰。
“咔嗒。”
那扇沉重的金屬門,再次被從外面推開。
傅淮舟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猛地轉過頭,帶著一絲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殘存的微弱希冀。
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門口出現的那道身影時,他瞳孔驟然收縮。
不是阮蘊玉。
是林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