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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人,你想如何處置?”
皇帝回到了龍案后,淡淡地問道。
這是一個選擇題。
也是一個考驗。
我沉默了很久。
腦海里閃過我爹云敬冰冷無情的臉,閃過云澈虛偽懦弱的臉,閃過我娘理所當然的臉。
也閃過,十年前我離家前,爹為我披上盔甲時,那殷殷的期盼。
也閃過,小時候,哥哥帶我爬樹掏鳥窩的笑聲。
那些溫暖,是真的。
那些傷害,也是真的。
“陛下。”
我抬起頭,目光清明。
“臣,斗膽,想請陛下收回定安侯的爵位。”
皇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為何?這是你應(yīng)得的。”
“臣是女子,封侯拜將,于理不合,恐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臣的功勞,來自于沙場,來自于陛下和大夏的信任,而非一個空虛的爵位。”
“臣只求,能以女兒之身,堂堂正正地活在陽光下。”
皇帝聽后,眼中贊許之色更濃。
“好!你此舉,不僅順應(yīng)天理人倫,更彰顯你磊落坦蕩之心。朕便如你所愿,不追究你女扮男裝之罪,準你以女兒之身,活在陽光之下!”
我心頭的大石終于落地,繼續(xù)說道:
“至于云家”
我頓了頓,深吸一口氣。
“他們罪不至死,但其心可誅。”
“臣請陛下,收回云家所有官職封賞,貶為庶民,終身不得再入仕。”
“失去權(quán)勢,已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這,比殺了他們,更讓他們痛苦。
皇帝靜靜地看著我,最終點了點頭。
“準了。”
“另,朕封你為‘護國女將’,食邑千戶,享公主儀仗。你的功績,當昭告天下,讓大夏的子民都知道,女子,亦可保家衛(wèi)國。”
“這,是你應(yīng)得的榮耀。誰敢非議,便是與朕為敵。”
我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這一次,不是因為傷心和委屈。
是喜悅,是新生。
“臣,謝陛下天恩。”
從皇宮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我換上了一身宮里準備的女兒裝,雖然簡單,卻干凈清爽。
長發(fā)披散下來,我還有些不習(xí)慣。
宮門口,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
車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太子。
他穿著一身錦袍,豐神俊朗,眉眼含笑地看著我。
“云將軍,別來無恙。”
“殿下。”我有些局促地行禮。
“不必多禮。父皇讓我來送你。”
他扶住了我,“以后,就不要叫殿下了,叫我名字便可,蕭瑾言。”
他親自為我拉開車簾。
“你的府邸,父皇也為你準備好了。就在我東宮旁邊。”
我上了車,心里五味雜陳。
命運的走向,真是奇妙。
我以為我失去了一切,卻在絕境中,得到了更多。
馬車緩緩啟動,我掀開車簾,最后看了一眼云家的方向。
那里,燈火依舊,卻再也照不亮我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