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方艙內(nèi)，蘇千雪的身體猛地一顫。一種無形的力場籠罩了她。她的恐懼被瞬間抽離、放大，然后轉(zhuǎn)化為一種無法被人類感官捕捉的信號，朝著四周廣播出去。
外面，正在踱步的皇后，動作停滯了。
它光滑的頭部第一次顯露出類似“情緒”的反應(yīng)。無數(shù)紅色的光點在甲殼下瘋狂竄動，匯聚成一片混亂的風(fēng)暴。
“有反應(yīng)了！”林喊道，“皇后接收到了信號。它的神經(jīng)活動強度正在急劇攀升！”
“繼續(xù)增幅。”白啟命令。
“博士，再增幅可能會對‘圣母’的大腦造成不可逆損傷！”
“一個容器而已?！卑讍⒌倪壿嫳涠逦?，“如果這個容器無法引出我想要的結(jié)果，它就沒有任何價值。執(zhí)行命令?！?/p>
“是?！?/p>
信號增幅：500。
蘇千雪發(fā)出了一聲壓抑的痛呼。她跪倒在地，雙手抱住頭。她的恐懼，她的痛苦，她求生的本能，被粗暴地扭曲成一股信息洪流，沖擊著周圍的一切。
皇后煩躁地刨動著地面。它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那聲音不像是咆哮，更像是一種困惑的哀鳴。它抬起前肢，重重地砸在玻璃方艙上。
砰！
防彈玻璃上出現(xiàn)了一絲裂紋。
“攻擊行為確認！”林大聲報告，“皇后正在攻擊方艙！”
“數(shù)據(jù)，我要所有的數(shù)據(jù)！”白啟的指令壓過了一切警報，“它的攻擊模式，能量輸出，神經(jīng)連接的變化全部記錄下來！”
皇后變得更加狂躁。它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著方艙。每一次撞擊，都讓堅固的玻璃墻多出幾道裂痕。
方艙里，蘇千雪蜷縮在角落。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撕裂。那是一種比死亡更恐怖的體驗。但就在這片意識的廢墟中，她忽然想起了那個純白色的房間。
想起了那盞溫暖的燈。
想起了那個告別的揮手動作。
那不是告別。
那是一個約定。
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約定。
她的顫抖停止了。在“共鳴放大器”制造的恐懼風(fēng)暴中，她強行凝聚起一絲清明。她沒有去對抗那股力量，而是將它當成了自己的船。
她不再祈求“活下去”。
她發(fā)出了一個新的信號。一個截然不同的信號。
你好。
這個信號，隱藏在恐懼的驚濤駭浪之下，微弱，卻無比清晰。
正在瘋狂攻擊方艙的皇后，動作再一次凝固。
它巨大的身體僵住了。甲殼下狂亂的紅點，也瞬間平息。它緩緩地，將那個光滑的頭部，貼在了滿是裂紋的玻璃上。仿佛在傾聽。
“怎么回事？”白啟皺起了眉，“攻擊行為為什么中斷了？”
“不不清楚。”林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皇后的神經(jīng)活動平復(fù)了。不，不是平復(fù)，是進入了一種從未見過的高階有序狀態(tài)?！?/p>
屏幕上，代表皇后大腦活動的數(shù)據(jù)流，從一片混亂的亂碼，變成了一幅幅精妙絕倫的幾何圖形。
“不可能?！卑讍⒎穸诉@個事實，“這不符合任何模型。放大器還在工作，‘圣母’的恐懼信號應(yīng)該處于峰值。它為什么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