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皇陵的路旁小林處,方才沉寂的地方,再次火把林立,人來人往。
叔孫謁坐在一匹雄健的高頭大馬上,聽著跪在面前的斥候匯報完,頓時用胡語罵道:“叔孫黑這個蠢貨,誤我大事!”
他恨恨地翻身下馬,那斥候讓得慢了些,叔孫謁手中的馬鞭一揚,便帶著風聲向那斥候抽去。
斥候知那馬鞭威力不小,可一時哪里躲得過,只能硬著頭皮挨了一鞭。
本以為不過是受點皮肉傷,可待那鞭子打在身上,這斥候方覺出一股巨力自在鞭上襲來,仿若颶風,一下子便將他刮倒在地。
叔孫謁卻不管那幾欲暈過去的斥候,只皺著眉往林中去。
周遭眾人知主帥心情不好,頓時無不噤聲。
唯有與他同行的一個青年從馬上下來,將那斥候扶起,又吩咐從人去給他看傷,那從人覷著叔孫謁的臉色應了,青年這才向林中行去。
叔孫謁悻悻地站住腳步,見青年往林中來,頓了頓,忙示意親兵過去為青年舉火照明。
青年察覺,笑著向他抱了抱拳,態度既不過分親昵也不冷淡。
叔孫謁松了一口氣,湊了上來。
青年也不多言,只往林中去。
因為天色昏暗,外面還看不出什么來,可等到進入林中這才發現,小小的樹林已然如同下過一場血雨,到處都是殷紅的殘跡,而最為駭人的,是堆在林中深處未來得及處理的一堆無頭尸體。
舉火的胡卒看清那小山一般黑乎乎的東西是何物時,頓時身子一顫,手抖得連火把也握不住。
別說那胡卒,就是叔孫謁,看清眼前的情形時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時站住了腳步。
只有那青年撿起從胡卒手中掉落在地的火把,一手舉著,慢慢地踱步,繞著那堆尸山血海走了一圈,最后指著被埋在其中的一個,叫人拽了出來。
那是叔孫黑的尸體。
壯碩的身子沒了頭顱,但衣著未變,可以確認身份。
青年又上前仔細查看,只見那尸體胸前滿是鮮血,掀開血衣,便看見胸膛上那不起眼的傷口。
他拿著火把湊近了些,認出這傷乃是臂弩的短箭所留,而這樣的弩,他如今的袖中正有一把。
叔孫黑死于何人之手,便毫無懸念了。
真的是她。
難怪能全殲了叔孫黑這一支悍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