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為什么而焦心?
王玄思很清楚。
但他更清楚的是,倘若公主知道他的顧慮,必然不會再向他靠近一分。
她本來就沒有多么心悅于他便是此前有意與他交好之時,她待他也不如三殿下,三殿下
王玄思想著穆元景方才親昵的模樣,說是溫柔似水也不為過,三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無端地有些焦躁,可心中盤桓不去的陰影又叫他無法再像從前那般心無旁騖地上前,進退兩難中,只見公主抬眸看了過來,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道:“王郎君可有受傷?”
若是從前,王玄思得了這一句關懷不知要怎樣高興,可如今的他,便是笑一笑都做不到,只得搖了搖頭。
“王郎君可是遇上了什么煩心事?”
王玄思:“”
他自認修心多年,雖稱不上心機深沉,可也不至于喜怒形于色,公主竟一眼看出他心中有事,真不知是自己太過煎熬,還是公主太過敏銳。
“胡人南下,今夜不知死傷了多少同胞,王某心中委實不寧。”
他只見那公主嘆了一口氣,道:“王郎君莫憂心,胡人雖猖狂,我大祁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敢來多少人,就要他們付出多大的代價!今夜過后,看他們還有沒有膽量再來犯我大祁疆土。”
公主說得豪邁,若是之前,王玄思定會被感染,甚或還要稱贊一句“公主真巾幗英雄”,但今夜的他心神不定,便是心中激賞,卻也說不出贊揚的話,只淺淺地點了點頭。
那公主又道:“王郎君此次遠行,可曾尋訪到信安郡主的蹤跡?”
王玄思心中微痛,搖了搖頭。
“吉人自有天相,王郎君莫灰心。”
公主待他,也算得上體貼了。
王玄思心中卻越發難過,一時自責愧悔,一時又覺可憐,竟叫他遇到了這等難以兩全之事。
天意弄人。
他不再掩飾心緒,長華自然看得明白。
長華頓了頓,叫過朱冶之,從他那里拿回了詐降之前交他保管的各色隨身之物,找出那枚黑玉鹿,遞給了王玄思。
“此物到底珍貴,我帶在身上總是不妥,如今王郎君回來了,自當物歸原主。”
王玄思看向那枚玉鹿,只覺心中悲愴,想抬起的手沉重萬分,可放任不取的念頭亦如另一只千斤巨石,兩相擠壓,叫他一時僵住,難以抉擇。
“這玉鹿怎在公主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