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跑!”阿失帖木兒一眼就盯上了張贛,渾鐵槍如毒龍出洞,接連挑飛擋路的明軍。他身后的千名騎兵跟著沖鋒,硬生生在圓陣中鑿出一條血路。張贛看著身邊的親兵一個個倒下,知道再守下去就是全軍覆沒,猛地調轉方向:“跟我沖去馬廄!”
五百多名殘兵跟著他沖向馬廄,撞開木門時,里面的戰馬受驚狂嘶。士兵們七手八腳地翻身上馬,有的沒找到馬鞍,就直接騎在光背馬上。最終,兩百多名會騎馬的士卒跟著張贛沖出了重圍,身后是瓦剌人窮追不舍的箭雨。
剛跑出半里地,張贛突然覺得肩胛一陣劇痛,仿佛被燒紅的烙鐵燙過。他低頭看去,一支狼牙箭正從肩胛穿出,箭頭帶著倒鉤,鮮血順著手臂流進掌心,把韁繩都染紅了。“是那賊子!”他抬頭望去,阿失帖木兒正勒馬站在衛所的箭樓上,手中還握著那張雕花弓。
劇痛讓張贛眼前發黑,身體不由自主地從馬背上摔落。親衛們連忙回身救援,卻被追來的瓦剌騎兵射殺殆盡。老守備躺在地上,看著瓦剌人舉著彎刀圍上來,他想拔刀自刎,手腕卻被死死按住。“放開我!”他嘶吼著,一口咬向瓦剌兵的手臂,卻被對方一拳砸在臉上,頓時滿嘴是血。
“生擒了張贛!”阿失帖木兒的聲音帶著得意的狂笑。瓦剌兵用粗麻繩把張贛捆得像粽子,拖著他往衛所走去。老守備的身體在地上摩擦,棉衣被磨破,皮肉滲出的血染紅了一路的塵土。他路過校場時,看到那些熟悉的士卒被捆成一串,有的在哭,有的在罵,還有的已經沒了聲息——校場的石板上,血流成河,連縫隙里都灌滿了暗紅的血。
夕陽西下時,河套衛的營寨已化作一片火海。五百名瓦剌騎兵押著數千俘虜往陰山方向走去,張贛被綁在馬后,望著那片被鮮血浸透的黑土地,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他想起春耕時的憧憬,想起士兵們說“今年能喝上熱粥”,想起轅門外那堆曬得金黃的稻種可現在,什么都沒了。
擁有五千士卒的河套衛,就這樣在一天之內煙消云散。瓦剌的狼頭旗在衛所的高墻上獵獵作響,阿失帖木兒站在旗桿下,看著陰山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這只是開始,真正的決戰,還在后面。
一個多時辰的廝殺終于落幕,河套衛的營寨已成一片焦土。五千明軍大多倒在了血泊中,尸身被瓦剌人分割砍殺,有的頭顱被挑在矛尖,有的尸體被戰馬拖得殘缺不全。數百名僥幸存活的士卒被繩索捆成一串,像牲口般圈在空地上,瑟瑟發抖地看著瓦剌人清點戰利品。
張贛被兩個瓦剌兵粗暴地推到阿失帖木兒面前,他的戰袍已被血浸透,肩胛的箭傷滲出暗紅的血,左耳的斷口處纏著塊破布,卻依舊梗著脖子,不肯低下頭顱。
“跪下!”瓦剌兵抬腳踹向他的膝彎,張贛踉蹌了一下,卻死死撐著地面,目光如刀般瞪著阿失帖木兒:“狗賊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