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營的騎兵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嘶吼著沖向明軍陣列。但剛進入一百五十步射程,明軍的燧發(fā)槍便再次齊射,槍聲如驚雷滾過荒原,鉛彈帶著呼嘯的風聲鉆進瓦剌騎陣。沖在最前面的幾個騎兵瞬間落馬,戰(zhàn)馬中彈后痛苦地嘶鳴,在地上翻滾掙扎,硬生生擋住了后面的沖鋒路線。
一個瓦剌百夫長正催馬越過同伴的尸體,突然坐騎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嚎——一顆鉛彈精準地擊中了馬眼。戰(zhàn)馬劇痛之下猛地立起,將毫無防備的百夫長重重甩向空中。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摔在明軍陣前,還沒來得及爬起,一柄明軍的馬刀已帶著風聲劈來。刀刃落下的瞬間,他模糊的視線里映出刀背的刻字——“殺胡”二字深陷刃骨,隨著刀刃劈入身體,鮮血順著刻痕緩緩流下,將這兩個字染成鮮紅,成了他對這個世界最后的印象。
阿失帖木兒眼睜睜看著閃電營一個個倒下,心中的傲氣被一點點擊碎。他發(fā)現自己完全打不過明軍,對方的火力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無論騎兵從哪個方向沖鋒,都會被燧發(fā)槍和弓箭壓制,好不容易沖近了,又會被揮刀的乙兵砍殺。更讓他心慌的是,連自己最信任的親兵都開始恐懼潰散,有人調轉馬頭就跑,根本不聽號令。
潰敗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瓦剌兵被明軍的火力和氣勢嚇破了膽,只顧著調轉馬頭逃命,混亂中竟開始互相踐踏。跑得慢的被后面的戰(zhàn)馬撞倒,慘叫著被無數只馬蹄碾過;有人為了搶路,甚至拔刀砍向自己的同伴,整個戰(zhàn)場亂成一鍋粥。
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瓦剌兵,在亂軍之中被撞倒在地,右腿被后面沖來的戰(zhàn)馬踩斷,疼得他蜷縮在地上,眼淚混合著泥沙流下。他看著身邊不斷倒下的族人,看著滿地的尸體和鮮血,絕望地癱坐在死人堆旁邊大哭起來。遠處,明軍的騎兵正銜尾追擊,馬蹄聲越來越近。少年慌忙解下腰間的奶酒袋,用盡全身力氣扔向明軍的方向,帶著哭腔喊:“漢家爺爺饒命!這酒是阿娘釀的!給你們喝酒,別殺我!”
酒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啪”地摔在地上,乳白色的奶酒混著地上的血水,在沙地上沖出一條白里透紅的溝,很快就被后續(xù)的馬蹄踏平。明軍士兵根本沒空理會這個少年,他們的目標是沖散瓦剌主力,騎兵們只管往前猛沖,馬刀揮舞間將潰散的瓦剌兵進一步沖散沖亂,像趕羊一樣把他們往荒原深處驅趕。
阿失帖木兒看著自己的兩萬大軍轉眼間潰不成軍,身邊只剩下不到千名親信,終于意識到大勢已去。他不甘心地回頭望了一眼高山衛(wèi)城頭飄揚的明軍旗幟,那里的炊煙正緩緩升起,與戰(zhàn)場上的硝煙交織在一起,刺得他眼睛生疼。“撤!快撤!”他咬著牙勒轉馬頭,帶著殘余的親信狼狽地向北方逃竄,連掉落在地上的狼頭旗都顧不上去撿。
消息傳回也先的大營時,他正在帳中查看糧草賬目。聽到次子不僅沒拿下高山衛(wèi),反而把兩萬大軍搞沒了一半,也先氣得渾身發(fā)抖,抓起案上的銀酒壺就往地上砸,酒壺“哐當”一聲碎裂,酒液濺了滿地。“廢物!這個廢物!”他指著北方罵道,聲音里滿是憤怒和無力——他知道阿失帖木兒已經盡力了,可這樣的慘敗還是讓他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