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著濃重的墨香。
楊國忠高坐在主位上,他已經(jīng)換下那身狼狽的朝服,穿上了一件寬大的錦袍。
雖然臉上的怒氣未消,但眼神中的瘋狂已經(jīng)被一種冰冷的算計所取代。
他的下方,分坐著七八位官員。
這些人,無一不是朝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是楊國忠一手提拔起來的黨羽,是他在朝堂上呼風(fēng)喚雨的根基。
御史中丞王柬議,一個面容消瘦、眼神陰鷙的中年人。
刑部侍郎裴敦復(fù),體態(tài)臃腫,臉上總是掛著彌勒佛的笑容,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笑容背后藏著怎樣的狠辣。
御史中丞宋昱,京兆尹鮮于仲通
他們都是在接到楊國忠的緊急傳喚后,第一時間趕來的。
此刻,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看著上首那位臉色鐵青的相爺,大氣都不敢出。
書房的地面上,還殘留著幾片碎瓷,那是之前被楊國忠砸爛的茶杯。
一個家丁正躡手躡腳地收拾著。
“都到了?”
楊國忠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回相爺,都到了。”
盧奕躬身答道。
楊國忠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每個人的臉。
“想必,本相為何深夜叫諸位前來,大家心里也都有數(shù)了。”
他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眾人一片死寂。
楊國忠冷笑一聲,將下午發(fā)生在永王府的事情,用一種極盡屈辱和憤怒的語氣,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他沒有說魚朝恩是如何挑釁的,只強(qiáng)調(diào)了永王李璘是如何的囂張跋扈,如何的光天化日之下,將他楊國忠派去的人,打得只剩下一口氣。
“諸位,你們說說!”
楊國忠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哐當(dāng)”作響,“他打的是魚朝恩嗎?不!他打的是本相的臉!是把我們所有人的臉,都按在地上摩擦!”
“相爺息怒!”
御史中丞王柬議立刻站了起來,一臉義憤填膺,“永王此舉,簡直是無法無天,目無君父!區(qū)區(qū)一個皇子,竟敢毆打?qū)m中有品級的內(nèi)侍,這與謀逆何異?!”
“王中丞說得對!”
刑部侍郎裴敦復(fù)那肥胖的臉上,笑容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和狠厲,“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永王如此行徑,若不嚴(yán)懲,何以正國法?何以安天下人心?!”
“不錯!必須嚴(yán)懲!”
“請相爺下令,我等萬死不辭!”
一時間,書房內(nèi)群情激奮,眾人紛紛起身附和,一個個表現(xiàn)得比楊國忠還要憤怒。
他們知道,這是表忠心的最好時機(jī)。
楊國忠受辱,就是他們整個派系受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看著眼前這一幕,楊國忠心中的怒火,總算是稍稍平復(fù)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掌控一切的快感。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楊國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好!好!”
楊國忠滿意地點點頭,示意眾人坐下,“既然諸位都與本相是同一條心,那今夜,咱們就合力,給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永王殿下,送上一份大禮!”
他看向侍立在一旁的盧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