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進行曲震得耳膜發疼，鎏金請柬上燙金的「永結同心」在水晶燈下泛著冷光，刺得人眼睛發酸，此刻倒像句淬毒的詛咒。
我們的婚禮選在城郊復古酒店，露臺在五樓，下方是鋪著青石板的小花園，邊緣種著半人高的灌木叢。
再往遠些，便是一片綴滿綠植的海灘，棕櫚葉在風中舒展，細沙泛著暖光，平日里總引得新人來拍婚紗照，也不知埋著多少新人的誓言，可此刻于我而言，不過是黃泉路上的布景板。
陳凱拽著我的手腕往露臺邊緣拖時，指節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賓客們正圍著樓下的爵士樂隊起哄，有人舉著香檳沖我們喊「親一個」，沒人看見他西裝褲下繃緊的腿，正對著我蓄力。
「念念，看這邊！」林薇穿著伴娘裙，舉著手機瘋跑過來，鏡頭懟得極近，她笑得俏皮，嗓門也亮得刻意。
「夕陽正落在你婚紗上呢，這光影，發朋友圈絕對炸場！」
因為她總愛以「記錄美好」為借口拍視頻，賓客們早見怪不怪，有人笑著喊：「薇薇這攝影師當得稱職啊！」
我被陳凱推得踉蹌時，正好撞在露臺的雕花欄桿上。欄桿上纏繞的氣球串突然爆開，彩色碎片糊了前排賓客一臉。
「啊！」
尖叫聲里，沒人發現陳凱的皮鞋正狠狠踹向我后腰，那力道狠得像要直接踹斷我的脊椎。
失重感涌上來的瞬間，我扭頭看見林薇舉著手機蹲下身，鏡頭死死追著我墜落的弧度，嘴角咧開詭異的笑。
林薇的手機殼上，掛著的珍珠掛墜晃悠著，正是我上個月送她的生日禮物。
「啊——！」她的尖叫裹著刻意的顫音，混在氣球baozha聲里炸開，「念念掉下去了！陳凱哥，快救她啊！」
可她舉著的手機根本沒移開，鏡頭甚至微微上揚，對準了露臺上陳凱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像是在拍一場早已定稿的戲，而我，只是個該準時退場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