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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廷州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旁邊的律師,臉上的笑早就掛不住了,只剩下赤裸裸的鄙夷。
我沒再看他。
多看一眼,都覺得臟了我的眼睛。
也臟了我弟弟的畫。
我拿起筆。
在那份凈身出戶的協(xié)議上,簽下了我的名字。
蘇念。
干脆利落。
我合上筆帽,把那本屬于我弟弟的速寫本,緊緊抱在懷里。
我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蘇念!”
陸廷州終于找回了他的聲音,他從椅子上彈起來,想追過來。
張律一步上前,擋在我身前。
“陸先生,手續(xù)辦完了。”
“蘇念小姐現(xiàn)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解釋。”
“她唯一的要求,是和你,永不相見。”
我頭也沒回,走出了陸氏集團的大樓。
外面的太陽,真刺眼。
陸廷州回到別墅。
所有我的東西,都不見了。
他第一次覺得,這房子大得讓人害怕。
手機震了一下。
是林晚。
“廷州哥,我看到一款新的鉑金包包,好漂亮呀,你送給我好不好?[可愛]”
后面跟著一長串購買鏈接。
陸廷州看著那條信息,第一次沒有回。
只覺得一陣說不出的惡心。
他關(guān)掉手機,把自己摔進沙發(fā)。
腦子里全是我抱著畫冊離開的背影。
一種陌生的恐慌,涌上心頭。
但他隨即又冷笑起來。
蘇念愛了他這么多年,怎么可能說不愛就不愛。
凈身出戶,要走畫冊,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她在鬧脾氣。
等她氣消了,就會發(fā)現(xiàn)沒有他,她根本活不下去。
她會回來的。
一定會。
陸廷州這么想著,心里的慌亂才壓下去一點。
他根本沒意識到。
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來了。
我離開了陸廷州,也離開了那座城市。
一年后。
巴黎。
我站在塞納河畔,重新拿起了畫筆。
我不再是蘇念。
我是“蘇辰”。
我把對弟弟的思念,把所有被碾碎的過往,一片片撿起來,全都揉進了畫布里。
那些色彩,濃烈得像要燒起來。
每一筆,都是一次重生。
我剪掉了長發(fā),換上了沾著油彩的白襯衫和牛仔褲。
這才是真正的我。
我開了一家小畫廊。
顧言是畫廊的策展人。
他是第一個,看懂我畫里故事的人。
他遞給我熱咖啡時,會小心地避開我沾滿顏料的手。
“蘇,”他總是這么叫我。
“你的畫里有風(fēng)暴,也有風(fēng)暴過后,第一縷陽光下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