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里裹挾著濃重的焦糊氣,狠狠鉆進每個人的鼻腔。
黑風幫的幸存者,目光都死死焊在土樓屋頂的那個身影上,他手里那個黑不溜秋的板磚,比暗夜里的鬼魅更讓人膽寒。
“撲通!”
不知是誰第一個崩潰,膝蓋狠狠砸在被鮮血浸透的黃土地上。
這個動作像是會傳染。
“撲通!撲通!”
黑風幫那十幾個殘兵敗將,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手里的法器“當啷”落地,一個接一個地跪倒在地。
為首的獨臂小頭目,把腦門磕在混著血泥的地上,磕得砰砰作響,聲音抖成了篩子。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啊!”
“我們我們都是被錢霸天那瘋子逼來的!他弟弟死了,我們要是不跟著來,回去也得被他活活扒了皮!”
“對!我們跟前輩您無冤無仇!”
求饒聲撕心裂肺,此起彼伏,恨不得把自家祖宗十八代都拉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無辜。
陳凡站在屋頂,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出拙劣的鬧劇。
他一言不發。
只是慢條斯理地,將那臺剛剛屠神滅佛的手機,揣回了兜里。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比任何酷刑都更具威懾力。
下方跪倒的一片人,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行了,別嚎了。”
陳凡懶洋洋的聲音飄下來,聽不出半分喜怒。
“吵得我腦仁疼。”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巡視垃圾場,掃過那群抖如糠篩的人。
“想活命,也簡單。”
“兵器,法器,儲物袋,所有帶靈氣的東西,一樣不留,全給我扔地上。”
“然后,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
“半個時辰內,誰的影子還敢留在柳樹集,我就親自送他下去見錢霸天。”
這話一出,跪著的人群先是如蒙大赦,緊接著臉上又浮現出割肉般的劇痛。
那可是他們拿命換來的全部家當。
可一抬頭,對上那個年輕人的視線,腦海里就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幫主被轟成焦炭的畫面。
命和錢,哪個更香?
這道題,是個活人都會做。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那獨臂小頭目第一個響應,手忙腳亂地解下腰間儲物袋,連同那把斷刀,一腳踢到了廣場中央。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叮叮當當的聲響不絕于耳。
十幾個儲物袋和一堆品質參差的法器,很快在空地上堆成了一座閃著微光的小山。
做完這一切,他們如避蛇蝎,連頭都不敢回,互相攙扶著,連滾帶爬地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現在,場上只剩下柳樹集的這群“窮鬼盟友”了。
他們死死盯著那堆發光的“小山”,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呼吸粗重得像是拉風箱。
恐懼正在退潮,貪婪則如野草,在每個人的心底瘋長。
陳凡從屋頂一躍而下,輕巧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身后的胡小牛,臉色依舊慘白,但眼神里,卻悄然多了一種以往從未有過的光。
陳凡環視一圈那些眼神躲閃、躍躍欲試的散修,咧嘴一笑。